……当然是郝春那厮的主意。
陈景明不动声色地答:“臣不敢妄自揣测君心。按我应天律第七条第五目,揣测君心者,死罪。”
沉默。
永安帝秦肃忽然摆了摆手,在屋内伺候的暗卫们都悄无声息地撤出去。
“你且与朕说句实话,在西域乌古尔部落帽儿山一带,郝春那厮到底在经营什么?”永安帝秦肃顿了顿,浓眉微扬,忍不住失笑。“今岁在函谷关外,陆几接了秦典的密令,私通车师国,谋划着从关外借兵渡黄河,好来长安,夺朕屁股底下的这把龙椅。”
陈景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刷地脸色煞白。
永安帝秦肃望着他,点了个头,颇带怜悯般。“郝春原本就是朕相中的帝嗣,若不是他胡闹,四处宣扬他只要与男子成婚,哪会被派到西域去。可是……朕也不是想为难他,他去年到函谷关,发现陆几有问题后,曾与朕来信说,安阳王秦典要叛,让朕务必提早防备着。朕只是没能料到函谷关兵变来的如此之早……”
永安帝秦肃长久地沉默,陈景明在满堂烛火中静静地跪下去,双膝扑地,松墨烟长发拂过脸庞。
“乌古尔帽儿山夺地,是臣的主意。”陈景明头也不抬,顺着永安帝的意思,一字一句地道:“平乐侯从不知此事。是臣私底下联系的许昌平与白胜,密嘱他二人劫掠乌古尔部落首领阿拉汗的独子,以此作为要挟,得帽儿山一带共计疆域八百里,又曾密令白胜在那处经营建设,建得宫殿。如今陛下既都已得知,臣惟得一死。临死前,臣别无所望,惟祈陛下垂怜,能允臣……再见平乐侯一面。”
陈景明一生一世所念者,不过是那个躺在白纱帐内的人。
那厮总是神气活现,又总口中不尽不实,那厮与他到底有几分真心,时至今日,陈景明依然不能确定。
但是也无所谓了。
左不过是一死。
陈景明重重地以额头触地。“臣求陛下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