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零下七十九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弥雅抑制住内心的动摇,尽可能冷酷地问道。
兰波想了想才坦白回答:“我想要取得你的信任,那样的话,我就不能顾虑着自己,对你有所保留。”他自嘲地笑了一声,罕见地露出锋芒,声音却低下去:“也许我只是想找个人倾诉。”
他的软弱表现并没有带来喜悦。
恰恰相反,弥雅再次被足以冻结心脏的恐惧击中。
只要是血肉之躯的凡人,就不可能无坚不摧,划开皮肤就会流出温热的血,破坏致命的部位就会死去。所以兰波当然也会受伤,会感到痛苦,会想要倾诉。但他选择的倾诉对象是弥雅,她曾经与杀死安东尼娅的人穿同样的黑制服。但他的意图不在于指控,话语中更不见丝毫的恨意。没有含沙射影,没有愤怒,甚至连悲伤的情绪都要从字里行间解读。他只是在讲述。
这不正常。
如果只是想要拯救他人来弥补内心的懊悔与缺憾,应当有更好的选择。弥雅想,如果换作是自己,她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向仇人的同党讲述妹妹原本要上大学,本可以领到奖学金,因此才会在致命的时刻出现在致命的地点。
兰波的痛苦越具体,他的平静就越沉重。
弥雅浑身僵硬。
禁闭室的门成了保护罩。幸好她不用看到兰波的表情。
骤然窥见无可理喻之物,超出常理,越崇高越教人毛骨悚然。
她将额头抵在门板上低语:“我现在更加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到改造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