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的职责就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做调查,核清事实,最后将真实公之于众。”安德雷分毫不让地讽刺回去,弥雅很难分辨他们究竟在善意地互相嘲弄,还是真的在以言语互搏。他双手插在薄风衣口袋中,走进一步:“得了吧,老兄。我知道改造营系统内部有问题。我听到风声了,可靠的消息源。你知道得只会比我还多。”
“我有保密义务。”
安德雷似乎也有些恼火,语速极快地推论起来:“即便你不告诉我,我也总有办法搜集信息。今天上午庭审一共三场,其中只有一场不对外公开,而那一场的被告人曾经是莱辛改造营的教官。而你,同样也是莱辛的教官,本来几乎每天都被关在在莱辛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却正好在今天出现在这里,还带着未成年人。这一切说明了什么?简单,太简单了,有脑子的记者都能嗅到头条的味道。好了,改造营内部能涉及未成年人的丑闻有哪些可能?是虐待,还是——”
兰波像是瞬间到了安德雷面前。
“嘿!嘿,冷静,你想干什么?”安德雷举起双手,却没有后退。
“安德雷,你别碰这个案子。”兰波一个词一个词地缓慢说道,口气不像在威胁,甚至称得上温和,但莫名令人颤栗。
弥雅站在原地不敢动。从她的角度看不见兰波的表情。但她知道他生气了。
安德雷盯着兰波看了片刻,突然嗤笑,情绪难辨地评论说:“自那以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露出这种表情。”
兰波的嗓音依旧轻缓:“请你离开。”
“如果我拒绝呢?”
不等兰波反应,安德雷便敏捷地向后跳出一大步拉开距离。
兰波笑了笑:“我不会对你暴力相向。”
“谁知道呢,”安德雷挖苦道,“那么我就告辞了,悠着点,还有,替我向你双亲问好。”
地下车库恢复寂静。
兰波长呼一口气:“抱歉,我没打算让你看到这种场景。”
弥雅摇头。直到她和兰波在车内坐定,她才以古怪的语调说道:“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对人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