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他……无法放过自己。他像在试图否定什么,也许是自己过往的一切。因此他才有意躲避一切熟人,那里面当然包括我。”
“让我印象最深的有一件事。那是我和他失联之前最后一次见面。具体为什么会聊到那个话题我记不清了,那天我们都喝了很多酒。但我记得他说,继续怨恨不对,不正确,他不能继续那样下去。”
安德雷单手撑住头,神情复杂:“但我没想到他选择的正确路径是原谅。后来伊万——兰波家的小儿子,突然联络我,告诉我米哈尔成了承担再教育少年军成员任务的教官。我的第一反应和你的差得不多。我给他留了个语音讯息,但当然还是没得到回复。而从那时候起,就是我不知道的米哈尔了。”
“但你前几天还见过他。既然你声称自己很会读人,那么你也该得出了一些结论。”
“对,”安德雷哂然,“所以我才想和你聊几句,交流一下看法。我见到的米哈尔依然是损毁过的。”
厨房中长久的沉默。
弥雅在木椅子上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身体:“沃罗宁先生,我似乎没法给你提供什么新信息。我认识的兰波教官……他对所有人,哪怕是对我这样的前少年军成员也很好,耐心,没有偏见,但大部分时候很会把握和人的距离。和你描述的差不多。”
安德雷明显有些失望。
然而,除了这样笼统的话语,弥雅无法再向安德雷透露更多。兰波与她的每次谈话、乃至每个具体行动都与她的过去有关。既然兰波希望她将过往掩埋,她就会照做。况且,如果在毕业前夕向媒体爆料,她怀疑自己可能会被扔回改造营。
无可否认,安德雷·沃罗宁勾勒出的年轻兰波确实更有尘世气息……甚至于说平庸。但弥雅没法立刻指出她与安德雷两个版本的兰波究竟在哪出现了决定性的不同。
安德雷等了片刻,再度发问:“你是米哈尔负责的第几个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