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施乐雅这样温顺的人当初也不肯吃下时承景的硬,而时承景这样的人,面对如今连吃饭也需要劝导的人,他不自觉地收起了生来镶嵌在身上的刺,变得柔软。
餐桌上的饭菜已经凉得差不多了,时承景也懒得再让李姐热,不好吃就随便吃了几口。施乐雅的脸在从削尖变得圆润,时承景的脸是从冷硬变得更加凛冽。
他自得其乐,没人敢跟他提,也没人能管着他,要他注意。
佣人不敢,身边的人不敢,赵长平劝了,他只会嫌赵长平婆婆妈妈,让他闲事少管。
入夜,施乐雅洗漱干净被李姐交给时承景,时承景领着人坐到卧室里的沙发上。卧室也有一扇宽阔的落地窗,施乐雅坐在窗前,略侧着脸,安安静静地看着海城的夜,眼皮会时不时地眨一下。
像一个无所事事的孩子在发呆,黑亮的眸子里印着如繁星的万千灯火。
时承景进了浴室,很快又出来,施乐雅还乖乖坐在他安排的那方。
宽松的睡衣袖子撩在小臂上,右手腕上是两排难看的牙印。深色的痂掉了,留了下了两排与周围皮肤不相容的颜色。但此时此刻,他心情好得很,没工夫计较这个,他走到窗边把人领到床上。
拜这个糊涂了的人所赐,向来吹毛求疵的人最近吃了不少冷东西,睡眠也不好。施乐雅刚生病的那几天,时承景不停地做一个梦,不同的脸凑在他跟前说施乐雅死了,就像那天,他突然接到电话,那头就说施乐雅自杀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自杀?”
“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每一张脸都有一个答案,醒来时承景只记得施乐雅突然连呼吸都忘了,就把自己憋死了。
第一次把施乐雅从城中村接回家,他只是离开一趟,她们就能把人看丢。那天他只是回了一趟海城,她们就能把人看到自杀。
现在他把人放在身边,半夜无数次伸手探她的呼吸。
时承景睡眠不好,房间里向来不留夜灯,但是现在他的房间里灯光彻夜不灭。夜深人静,宽大的床上两个人各躺了一边,这段时间以来每夜都是这样度过。
半夜的时候时承景一如往常伸手探施乐雅的鼻息,手指却摸到一团湿,迷迷糊糊的睡意瞬间去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