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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到了饭点,留在本地的、附近州县归来的学子基本都到了,互相见了礼就讨论起这次乡试来。有平阳县来的,知道昨儿徐鸿达有幸听了文道人教诲忙上前问他文道人说了什么,又问他可知文道人三年不再见客的缘由!

徐鸿达昨日被冲昏的头脑早已冷静下来,只笑着说文道人让他打实基础再去会试,至于为何不再见客他也不知。

那人以为徐鸿达是藏私不肯吐露,却也不以为意,毕竟文道人教诲十分难得,进去过的人从没有人透漏过文道人说了什么。

等吃了一半,又有同县的人进来,邀请徐鸿达及诸位同乡转过年一起去京城参加会试,徐鸿达又将底子不稳再苦读三年的话说了一遍,之前问过的那人才知道徐鸿达说的是真的,一边庆幸会试中少了个对手,一边又思忖,难道是文道人看出徐鸿达的潜力,建议他多苦读几年再厚积薄发一举夺魁?那人想着,言语间不由地也对徐鸿达热切了几分,吃完饭还主动约了明天一起去鹿鸣宴的时间。

翌日,举子们都郑重的换了干净衣裳,打扮整齐后一同前往。举子们皆数到齐后,先拜见了本次乡试的主考布政使李重麟李大人和翰林侍读学士王永博王大人以及同考、提调等官员,待坐下后,席间奏响了乐声,举子们共吟《鹿鸣》诗。

众举子共同敬了老师三次酒,便都有了三分酒意,有单独去敬老师的,又互相结交的,皆有几分陶陶然。徐鸿达倒是冷静一些,只去拜见了老师,和相熟的几人说了些诗词文章,并未主动刻意结交那些名次靠前的举子,因此寻他喝酒的人也极少。

也不知这宴席闹了多长时间,只知道散了的时候举子们多数喝醉了,有的闹着到青楼来场文会,也有的不胜酒力昏昏欲睡。

徐鸿达只是半醉,出来风一吹又散了两分,帮忙把酒醉的同乡送回了客栈,他又带着书童到最热闹的街道转一转。

除了给家人买礼物,重要的是要给文道人准备束修。

送什么东西给文道人,这是一个非常头疼的事。文道人是世外高人,送银钱太过俗气,送常见物件又容易落了俗套。且徐鸿达那天虽只在文道人处呆了一刻钟,却也看到文道人无论吃穿用具皆是不凡,用来挽发的簪子也是极品的羊脂白玉,想必也不是那种缺银子的穷道人。

徐鸿达走走逛逛,看到一家挂着“金玉满堂”牌匾的铺子,想着是卖首饰的便抬脚进去。里面掌柜的见来一个面色微红的年轻书生,猜度是刚参加完鹿鸣宴的举子,忙上前作揖,殷勤地问道:“相公想看些什么?”

徐鸿达略微点了点头:“先瞧瞧再说”,便朝台面上摆着的一排首饰看去,只见有楼阁金簪、有嵌宝衔珠的花鸟簪、有梅纹镂空金簪……明晃晃的直耀人眼。徐鸿达挨个瞧了瞧,微微皱了皱眉。虽说这些金首饰无一不好、无一不精、无一不美,无论做工还是造型都是时下最流行的,但徐鸿达却觉得这些明晃晃地东西配不上他的兰芷。

他的兰芷相貌极美,说她肤如凝脂面若桃花也不为过。也正是因为她的容貌过于艳丽,徐鸿达总觉得,这些过于复杂花哨的簪子带她头上,反而显得累赘了,倒不如一根形状简单却又品质上乘的玉簪子能衬出她的美来。

徐鸿达思忖片刻,转头问掌柜的:“有白玉的吗?”

“有!有!有!”掌柜的忙端出一盘白玉簪来,徐鸿达挨个瞧去,目光在一件金镶白玉如意簪上停留下来。只见那只足金的簪盏托住了中间的白玉梅花,那白玉玉质温润不说且梅花花瓣层次分明清晰可见。

徐鸿达小心翼翼地将这只发簪拿起,心里想着宁氏戴上她的模样,嘴角不禁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掌柜的见状便知道徐鸿达这是瞧中了,忙细细地将这个簪子夸了一通,又笑道:“一看您就是有前程的,小店愿意跟您结个善缘,也不问您多要,这个簪子您出八十两就拿走。”

八十两,略微贵了些。

徐鸿达摸了摸袖子,袖子的暗袋里头装着两百两银票,是他从小到大攒下的私房。

不买?徐鸿达摇了摇头,成亲这么些年,他也没给宁氏买过什么东西,难得来省城一趟,可不能空手回去。

徐鸿达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簪子,果断地递给掌柜的:“帮我包起来。”

掌柜的原本还以为这单生意成不了,却不想徐鸿达一句话买了,忙满脸堆笑:“相公您请那边坐,喝杯茶歇息片刻,我这就叫人好生给你装起来。”说着喊了小二拿上好的匣子来。

徐鸿达等掌柜的去包簪子,眼睛也没闲着,挨个去瞧那些黄橙橙的镯子。给媳妇买了首饰也不能少了自家老娘的,徐鸿达深知自己亲娘的性子,别看平时她对宁氏千好万好,若是他给宁氏买了东西忘了她,老娘准得阴阳怪气的几天不给宁氏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