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便微微点了点头。

特写是给镜中景,摄像师过来重新摆了下铜镜的角度。这下江识野眼睛都不用转,都能看到自己脑袋后岑肆的胸膛,往上,是脖子和下巴。

然后就看不到了。

“可以了,你们开始吧。”

岑古人抬手,给江古人梳头。

梳齿缓慢地嵌入发丝。

江识野莫名有一种淋着光的瀑布从头顶倾泻的感觉。

很浮夸,可他就是感觉什么东西在回溯倒流,聚集在他头顶,有些汹涌。

好像是血液。

他的血液在那一瞬往上蹿,肌肉绷紧,甚至产生一种梳子把自己头皮扯到的锐痛。

可明明他戴着厚厚的头套,明明那都不是他的头发。

在镜子里,江识野看到岑肆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梳,他看不到他的脸,却能看到他喉结上下一滚,以及紧绷流畅的下颌线在动作间时而斜偏,时而蔓延。

江识野想起了自己手指陷进岑肆头发的那一瞬间,像在芦苇荡。此刻回转,好像是岑肆的手指长驱直入地穿过不属于他的东西,再抵达属于自己的头发。岑肆的手指压住他又黑又短又硬的发丝,一只大手裹着他的后脑勺,然后用力,让他仰头,抹平了五厘米的身高差,然后拽近——

“好,就保持这个动作,我们拍两张照片。”导演的声音。

江识野回过神来,在他面前绕过手臂掌着自己后脑勺的岑肆没了,只有他身后,梳着假长发的人。

江识野的心理建设顷刻破碎,意识到三年后自己恐同怕是更深了,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也能被他脑补得浩荡轰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