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是有意让她知道秋娘,却并没有算计这么深。但若她真的愿意插手,我自然求之不得。

她又笑起来,眉眼舒展,“娘娘恕罪——这话是娘娘多虑了。”

我愣了一下,总觉得她的话里别有隐情。

然而想想便也了然。连平阳都觉得苏恒是爱我的,何况是顾清扬呢。别人眼中,我未必是个失宠、失势的皇后。沈家满门富贵,别人也未必看得出内里的冷暖。

甚至前日那场让我痛不欲生的折磨,只怕传扬出去,也是我独承雨露、恩宠不衰。

想到这里,我脑子里略有些空,匆匆便带了红叶离开。

唯有这种窘迫,我不想被人窥破。

路过正堂,外间仍是风雨不止。天已完全黑下来。椒房殿草木繁盛,每至雨夜,雨声便尤其沉密。

我停下脚步听了一会儿,风有些凉,我伸手拢着披风口,寒意很快便浸透了指骨,冷得疼起来。

红叶道:“昨日才发过烧,别再吹了风。身体是自己的。”

我回她一个笑,抬脚回屋。

行至无人处,红叶又低声问:“小姐想让清扬查秋娘的账务?”

我点头。

——我是记得,当时秋娘刚进宫,不那么懂规矩,爱随手拿起件东西逗弄韶儿。我怕玻璃碎了伤到他,便特地嘱咐人换下来的。韶儿认物,我便让人保留形制,用玉石和玛瑙做出一样的东西来。如今韶儿房里竟还有玻璃的东西——自然是让人以次充好了。

秋娘素来贪婪,这些年经她过手的器物不知凡几,还不知道昧下了多少。贪昧财物也就罢了。欺瞒皇后太子,这可不是小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