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从宫女手里将我抱起来。我忽然就有些懊恼,自己装得太过了。

他声音略有些沉郁,“儿臣忽感身体不适,便先回宣室殿了……”

他停住脚步,身后跟着的另两个太医令只得在门外跪了。

“子瀚,你代联向太后禀明原委。你们三个留下来,悉心为太后诊治。”刘君宇并三个太医令叩头领命,清扬便也膝行着后退一步,跪拜了太后,起身跟过来。

太后声音里这才有了些慌乱和哀切,“三郎……”

苏恒身上略僵了僵,我便也说:“臣妾身上无碍……”

然而才开口,额角便又粘腻起来,有血从纱布下面流出来,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太医令说未伤了脸颊,我猜想,大慨伤在眉角或是太阳穴了。

我抬手擦了擦,却被苏恒按住——这就不是我不为太后说话了。

皇后毕竟不是普通人家的儿媳妇,若让朝臣知道,一国之母被太后打得头破血流,实在有伤国体。便是苏恒有心向着太后,这次也必定是当真恼了她。

要用这种法子才能从太后手里讨得半分便宜,我这个皇后当得,真是窝囊透顶。

外间天色仍是沉黑,弦月己经西移。

天高树低,漫天星斗。长巷深深,望不到尽头,高墙侧畔树荫的黑影柔柔的摇曳。风错高处吹过。

苏恒将我扶上马车,我侧靠在车厢壁,他将我拉过去,枕在他的肩上。

这一夜略有些闹腾,早该落钥的时候,东阙门却依旧灯火通明。苏恒的马车驶过了,值夜的侍卫才将宫门推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