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抬手,轻轻拍拍他的肩。
“多谢殿下。”
陈琛沮丧不过几个呼吸,他再抬眼,又是充满斗志的模样。
还没死,就不值得丧气。
已经日上中天,主帐却仍是无人进出。
李昀站在帐外,攥紧了手掌。
“摄政王,今日没出来过?”
守在门口的兵卒点点头,高声应是。
李昀颇有些后悔,昨日不该那般口无遮拦。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每次面对着裴忘归的时候,仿佛失了智,什么话都能随意说出口。
李昀拢着袖口,掀了帐帘,见外帐案桌上的书册仍是如昨日那般散落一地,知道他并没有熬夜处理公务。
他微微松了口气。
然后他轻轻掀开布帘,踏进内室。
胡床上那人背对着帐帘,身体微弓,被子落了一半在外面。
李昀刻意放轻了脚步,走到胡床前,用手拢着坠地的薄被,抱在怀里,正要替他盖好,却看见了那人胸前唇边染着的暗红色血迹。
一大片。
满目是红。
李昀手里的被子蓦地坠了地。
他抖着手,揽着裴醉汗涔涔的脖颈,替他拨开鬓边沾了冷汗的垂发,轻声叫他:“忘归?”
“咳咳...”裴醉咳得嘶哑,已经听不出原本的嗓音。
“这是怎么回事?”李昀心惊胆战地替他拭去唇边的血迹,话尾压着颤抖,“忘归,你怎么了?”
裴醉五指猛地扣上李昀的脖颈,可手掌冰凉,空有慑人气势却毫无气力。
“谁?”他没力气睁眼,哑声道。
“是我。”李昀握着他的手,才恍然觉得,那人手臂都在微微发颤。
“嗯...”裴醉努力分辨着熟悉的嗓音,拧着的眉头微松,低声道,“元晦啊。”
“怎么,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李昀惊道,“你哪里疼?”
“没事,我...冷。”裴醉苍白着脸,勉强睁眼笑道,“入秋,天冷。”
“胡说!”李昀怒道,“我去找军医来。”
“别去。”裴醉哑声笑道,“不能去。”
李昀刚要说什么,那人的手臂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忘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