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裴醉抬了抬眉:“是啊,这官大一级压死人。叫声世叔来听听?”

“裴世叔~”申高阳一贯是宁弯不折的好纨绔,抱着裴醉的手臂,笑眯眯道,“啧啧,你这脸冷的,怎么,你心情不好?”

“...”

“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又惹元晦生气了?哈哈哈哈,你总是...”

裴醉反手捂着申高阳的嘴,脚踏两级石阶,拖着他的衣领,将他丢在了皓烟斋的屋脊之上。

申高阳眼泪立刻窜了出来,抱着裴醉的胳膊,两腿发颤,抖着声音,颤巍巍道:“忘,忘归,我,我怕,你,你真狠...”

裴醉解下腰间的酒壶,坐在青瓦屋脊之上,摩挲着酒壶瓶口,望着御街东处的梁王府,目似沉暮。

“别,别喝。”申高阳鼻涕眼泪糊成一团,用手抹了一把,糊在裴醉的酒壶上,大着舌头,哭笑难辨,“太,太医早就说过,你,不能,不能喝酒...”

裴醉果然嫌弃地盯着酒壶上的爪子印,无可奈何地扔下酒壶,躺在屋脊上,盯着风雨欲来的黑云压城,淡淡道:“子奉还没回来?”

“这还不是拜你所赐!”申高阳的舌头忽然就捋直了,“你给他派个什么差事不好,非要让他去接管京营?那是人干的吗?啊?”

“是啊。”裴醉轻道,“确实辛苦。”

“亏你还知道!”申高阳掰着爪子,怒气冲冲道,“本来子奉身份就尴尬,现在你让他跟那些世家子讨人,这不是害他吗?”

京营麾下三大营,神火、千军、乘撵。

神火曾是锐不可当的火器营,掌火铳火炮。

千军是殿前禁卫军,曾是最为精锐的京师步骑兵。

乘撵则为皇家军卫,掌仪仗、轿撵,是君王御驾亲征时的后卫。

然而时迁事移,自从文帝五大征兵败后,大庆兵力急剧衰败,将领几乎尽数葬身在北九边与南水寇手中。

而不食人间烟火,空谈救国之计的文官,开始以迅猛之势掌控兵权。

在兵部文官带领之下,曾是护国精锐的京营,现在也成了老弱病残之师。吃空饷的兵卒,十之有六,其余几分,还要再分给承启那些纨绔的世家子弟,当做看家护院之狗。

裴醉低低咳嗽一声,皱眉不语。

“忘归?”申高阳用手指戳着裴醉的胳膊,低声道,“你又病了?趁早回府,别吹风了。”

裴醉抬眼,拨开申高阳那眼泪纵横的小脸,然后将手在他袖子上擦了擦,嫌弃道:“堂堂文林世子,怎么跟个小要饭的似的。”

申高阳手脚紧紧箍在裴醉身上,咬牙切齿道:“脏死你。”

“等子奉回来,让他来找我。”裴醉轻笑,“还有,别总想着玩。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也该学着担起责任来了。”

“别用这么老成的语气跟我说话。”申高阳掏了掏耳朵,“就比我大几岁,叫你一声世叔,还真把自己当老祖宗了?”

申高阳一句话没说完,余光瞟见那摄政王又噙着一副要杀人的笑意,脊背一抖,立刻话头一转:“我申子昭愿为大庆散尽家财,千金换世叔展眉一笑~”

裴醉拎着申高阳脖颈后的月白色直领,脚踏屋檐,另一只手扒着屋瓦,将他轻轻丢了下去。他蹲在屋脊上,居高临下看那狼狈的申世子,笑道:“说到做到。正好子奉传信来说,神火营铜铁皆缺。有子昭你仗义疏财,想必子奉也会以你为傲的。”

申高阳愣了半晌,掏出刚才那一方徽墨,气得口齿不清:“本来我还想替你把这墨送给元晦,现在,哼哼,我把它当了也不给你!”

裴醉抬着笑眼,紫袍被秋风吹得猎猎,转身便消失在承启如烟的夜色中。

第52章 巫蛊之医

裴醉刚回府,便有人禀报,方大夫又买来一笼子活兔子,已经守在房间里一整日都没有露头了。

小厮哆哆嗦嗦地形容着方宁房里的药渣子,还有那鲜血淋漓的尸块,脸色都白了。

裴醉瞥着小厮有些陌生的脸,淡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