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无数人护着陛下,为你披荆斩棘,浴血奋战,忠君为国。陛下只要站在这里,站在他们身后,便是百姓的天,便是大庆的希望。”李昀声音清淡,却夹着微微的颤抖。
李临点了点头,将视线落在马脖子旁边的玄铁宝剑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把剑,裴皇兄以前从没拿出来过。
“为何裴皇兄,要给朕一把长剑?”
李昀道:“天子从来配剑,不配刀。”
李临哑着嗓子问:“为什么?”
“剑,乃礼之器,天子治国以仁,以礼,非以杀。刀虽锐利厚重,却凶猛嗜血,不适合天子临朝,却是军将良刃。”
“那谁来杀人呢?”
听得李临的问话,李昀喉头微微一酸:“刀者,以血开刃。陛下端坐明堂,手中执剑,不必沾血。”
李临眼神呆滞,借月光看着三军轻快而整齐的脚步,半晌,他迷茫地看着李昀:“梁皇兄,天子,到底是什么?”
“称陛下为天子乃昭彰威严,称陛下为君王,方知肩上责任。”
“君王吗。”
李临窝在李昀的怀里,轻声喃喃。
“让直言谏臣不必备棺进殿,让浴血将士有乡可归;让百姓朝暮有食四季有所,让四海清明天下阔达。”李昀轻声道,“可称千古明君。”
李临怔怔地看着那银灰色铠甲在月光下的明亮,又将视线重新落回了那把剑上。
他第一次,想要抛弃木头,而握紧一把兵刃。
裴醉调转马头,将李昀和李临送进了千军主营帐,并安排了申文先近身看守。
正要离开,李昀忽得挑帐出来,几乎是疾奔跑向裴醉,从身后将他削瘦的身体死死地抱住。
“忘归...”
裴醉怔住了。
李昀从没有这么喊过自己。
那清冷的声音嘶哑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每个字几乎都在颤。
“吓到了?”裴醉转身,将李昀抱进了怀里,将他按在肩头,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脊背,像是安抚着受惊的猫咪,“别怕啊,小云片儿,没事。”
“我怕。”李昀双手死命地攥着裴醉的衣服后背,几乎要把那玄色直身拽开裂线一般用力,“忘归,我好怕。”
我怕,你就这样不回头地走了。
裴醉绷得很紧的脊背微微松了一下。
他将下颌搭在李昀的肩上,似乎全然放松了下来。
“刚刚不是挺勇敢的吗?”裴醉在他耳边笑,“用力地把为兄的手都抓出血了呢。”
李昀心中的惊悸仿佛展不平似的,裴醉越笑,他越害怕。
他心里疼得要死要活,恨不得将那人直接带走治病,不让他再强撑着病体四处乱跑。
“别笑了。”李昀几乎是在他耳边怒吼,他太久没睡,精神在崩溃的边缘,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痛彻心扉的绞疼了。
“好。你好好睡一觉,明天为兄接你和小五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