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熹微,秋日的凉风顺着门缝钻进了室内,将浓厚的草药味道驱散了些。
李昀睫毛微颤,缓缓睁眼,将那窗棂外微弱的光亮捉进了眼底。
向文砸了咂嘴,将脑袋从交叠的手臂上抬起,脸上压着折痕。
他揉了揉眼睛,把手伸向李昀额头上叠着的白绸,忽得看见了自家公子睁开眼睛的模样。
小书童捂着嘴,眼睛睁得很大,声音哽咽:“公子,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几天了?”
李昀头仍是昏沉,但至少能勉强思考。
“将近十天了。”向文用湿帕给李昀擦着脖颈和脸颊,声音放得很轻,生怕再重一些,就会把自家公子单薄的身板砸出两个窟窿。
“军粮呢?”
“公子不用担心,摄政王亲自派人把军粮押送到北疆了。”向文咬着下嘴唇,声音有些含混,放下手中的帕子,跑出去喊人。
没出半盏茶的功夫,骆百草就颤巍巍地推门进来,手里总算像模像样地拎了一个药箱,有几分像杏林医者的模样了。
“小殿下,你醒了。”骆百草还是不改衣衫褴褛的打扮,随便扯了件宽松的破布褂子就往身上套。
李昀早已习惯了骆百草的不拘小节,他努力撑起身体,靠在床头,眼前一阵阵发黑,心悸耳鸣,过了半晌,眼前的黑雾才逐渐驱散开,看清了骆百草疏狂的眉目。
“骆先生,你不是早就归乡颐养天年了吗?”他轻声喊道,“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老朽从北边来,一路南下,听说甘信那边有人捣鼓新药,还是从海上搞来的,老朽实在心痒难耐,想去看看,结果,就碰上了小殿下。”骆百草心有余悸道,“老朽当年给小殿下诊脉,就曾经说过,小殿下天生体弱,戒忧思,忌寒凉,好好将养着,或许能调回来。前两天这一诊脉,可把老朽吓了一跳。小殿下心事太重,多年郁结于心,又赶上这外伤入水,一遭全发作了出来。幸好提前吃了一颗护心丹,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