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不合时宜的场景,她却很想放声大笑。
第一次,她被人责骂,是因为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因为女子的身份。
她张了张嘴,想笑,眼泪却淌了下来。
攒了半辈子的心酸,委屈,与藏了太久的眼泪,终于在裴醉面前尽数流了下来。
她右手捂着眼睛,眼泪却从指缝里奔涌而出。
“是,我有罪。”
裴醉下手很有分寸,并没伤到要害,轻轻松松便将手中匕首取了回来。宣承野倒在地上,咽喉上的伤口滴滴答答地向下淌着血,落在干草堆上,血色斑驳狼藉。
李昀抬眼看着裴醉那副宛若冰潭的双目,微微叹了口气。
这是怀刃浴血的边关守将,平生最恨连绵战火连累百姓、最恨将领无能连累三军。
宣参将只是贾厄推出来的替罪羔羊,罪魁并非是她,因此,忘归才手下留了情。
可,即便如此,他心里的火,恐怕也早已燎原了。
裴醉坐回了椅子上,右手攥着匕首刀鞘,闭着眼,眉心拧着,仿佛在忍耐着什么怒意与痛苦。
忽得,手背处传来温热的触感。
他缓缓睁了眼,看见手边放着一杯温茶。
裴醉握着那盏茶,眼底的寒意仿佛被这杯茶驱散,连心口也没那么疼了。
“宣参将,再拖下去,对你我没有益处。”李昀察觉到那人的视线,却没看他,只让人取了药,放在宣承野身旁,温和道,“如今,你自救,便是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