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承野怔了怔,一口气懈怠下来,瘫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淌。
为何,她不必死?
“以一万对三万,你是有将才的人。如今大庆武将凋零,女子身份并非不可饶恕之罪。裴王不愿将你赐死,我亦可对此守口如瓶。”李昀看着宣承野狼狈的脸,摇摇头,“但,是死是活,在你,不在我与裴王。”
“你活着,会比死了还要更难受。”裴醉撑着木桌站起身,淡淡道,“你手上有一万同袍的血债,他们日夜会缠着你,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你那一时的怯懦与无能。要是你受不了这样的煎熬,本王没空赐你全尸,你自己干脆利落找根麻绳上吊,别再给别人添麻烦。”
宣承野被扶宽架起来,膝盖血迹斑驳,目光呆滞,宛若缺了灵魂。
“那么,你告诉我。你还活吗?”裴醉冷汗滚滚而落,他一步步走近宣承野,看着那脸色苍白的女子,“宣参将,你还敢活吗?”
宣承野散乱的瞳孔渐渐归为一处,铺天盖地的痛涌上心口。
她张口便吐了一口血,在昏迷之前,狠狠攥着裴醉的手臂,呜咽道。
“殿下,我敢。我要活。”
第62章 醉酒
雨已经停了。
秋夜风凉,风如毛细针,一点点地扎上两人的皮肤,酥麻而微凉。微风夹着尚未离去的雨水潮湿,将裴醉肩头那对襟大袖的鹤氅吹得飒飒而展。
李昀跟在裴醉身后,目光盯着那一抹绛紫,正出神想事情,连裴醉忽然停了脚步也没留意,险些撞了上去。
他踉跄两下,没稳住身体,就要栽向路旁那小水坑里。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