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擦了把头上的汗,抖着手要去拔心口的箭。
可指尖刚碰上浸满了鲜血黏腻的木质箭杆,又颤着手收了回来。
“你能不能别这么犹豫!他都快不行了!”申高阳抓着方宁的肩,试图想要把他晃醒。
方宁哆嗦着嘴唇:“殿下身体早就撑不住了,这箭,简直就是催命符我怕我怕拔了这箭殿下就”
申高阳拍床而起,指节攥得咔咔作响:“你不拔,他还能撑多久?”
“至多半个时辰。”
申高阳像是被人抽走了魂儿,腿软得站不住,跌在了床边。
“元晦呢?元晦怎么还不来?”他六神无主地不知道问谁。
“听门口的侍卫说梁王殿下在陪着陛下处理政事。”方宁忙着下针,断断续续地答道。
申高阳哆哆嗦嗦地握着裴醉那冷得像一坨冰块的手。
“忘归,很快的,元晦一贯办事很快,忘归,你再等等。”
裴醉呼吸轻到几乎听不到,那乌黑的睫毛低垂,衬得脸色惨白如雪,整个人只剩下黑白两种颜色,英气的眉眼也被虚弱的病色掩盖得严严实实,仿佛飞湍瀑流下脆弱的白瓷,苍白到已然碎裂不堪。
方宁银针下得飞快,汗湿透了衣裳,可掌下的脉象越来越弱,竟然拉不住那逐渐逝去的生命之息。
“忘归,你还欠我三万六千五十七两银子”申高阳哭了,“你死了,我找元晦要,你可别心疼。”
正殿外忽得传来泥土撞击的声音,声音越发明显,终于‘轰隆’一声,惊得两人同时一哆嗦。
申高阳立刻打开殿门,看见李昀浑身泥土,身后跟了一个同样脏兮兮的老者,被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扶着,从地洞里爬了出来。
门外的周明达脸上裹着面巾,手里捧着一碗千年参汤,递给了方宁,然后失了力气,蹲在了地上,小声问道:“小十二,你这是什么出场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