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醉蹙了眉梢,将那纸张展开,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血色褪尽,甚至来不及掩住唇,一口血便喷了出来,晕在那画像上的留白处,若血梅点点。
那画师的笔触实在细腻,将李昀的情态栩栩如生地绘了出来。
纤腰一握,墨发绕肩,清冷的眸子浸染了情丝,眉梢轻蹙,薄唇微张,庄重与无法掩藏的魅色交杂着,使得李昀不食人间烟火的容颜更添半丝人间绝色。
裴醉右手慢慢搭在梨花木灯架上,手臂无力地撑着架子,想尽力站直,可身体仍是不受控制地一点点弯了下去,直到蹲在了地上,捏着信纸的右手扶在前额,将半张脸尽数挡住,他没有说话,如死一般的沉默。
方宁吓了一跳。
这么多年,多少次生死之间,没见过殿下崩溃到站不住的时候。
“我要,他死。”裴醉垂下了头,将手里的纸尽数折皱,指节泛青。
方宁咽了口唾沫。
他真的很害怕。
太久没见过这样压着暴怒的殿下。
他简直就像海啸前的平静而广袤的大海,安静地令人心慌又胆寒。
可,方宁记着周明达的叮嘱,带着哭腔去拽他的袖子。
“周先生说,你现在出府,就是造反。公然抗旨,这次,真的谁也没办法保住你了。”
裴醉冷淡的抬了眼。
方宁被这双克制又凛冽的双眼震了一下,瑟瑟缩缩间,手里的药瓶不知不觉地被夺走。
方宁大骇,手心一凉,却也来不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裴醉的喉结微微一滑,药入腹中,再无可救。
他抱着药匣子,失魂落魄地跪了下去。
裴醉起身,自顾自地穿上软甲,将腰间系带狠狠地一扎,宛若出征前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