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页

他一路狂奔,可真的站在门口,却又胆怯而茫然。

这时,仿佛有什么从他的脑袋里一点点抽离,他捂着头,想压住那丝丝缕缕散逸的神思,他蓦地想起了木小二和宣姑娘离开时的表情,他用力地咬着下唇,不想又没出息地发疯。

二十二守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编着同心结,俨然一副绣工的心灵手巧模样,见方宁踟蹰不前,他龇牙笑笑,塞了一个同心结在他湖蓝色的直裰腰带里面。

“方公子,你是去见主子,又不是去见心上人,这么犹豫做什么?”

方宁嘴角撇得更厉害了,连眉毛也耷拉了下来。

他抬手,轻轻推开了殿门,蹑手蹑脚地入了寝殿。

床上的人睡得不安稳,前额覆了一层薄汗,眉心锁着,薄唇紧紧抿成了一道线,喉咙间压着痛喘时,脖颈用力绷紧而向内拧转,勾出几道锐利的直线。

方宁看见这熟悉的忍痛动作,心头的无力与愧疚排山倒海地将他压倒,以至于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他失魂落魄地,用发颤的二指搭上了裴醉削瘦的手腕。

指腹下脉搏艰涩凌乱,一时如山崩水决堤,一时低缓如河水将枯,是‘蓬莱’发作时的脉象。

原来,没了旧毒的压制,‘蓬莱’开始肆无忌惮地破坏忘归本就脆弱的经脉内脏。

是他错了。

方宁身体里的力气尽数被抽干,无力地跌在床侧。

还是他害了忘归。

裴醉从噩梦中辗转醒来,从骨头缝里渗出密密麻麻的痛意,浑身累得没有一丝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