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行无状,实乃非礼。”李昀话语艰涩。
“非什么礼?当时你淋了雨,发了高热,拽着我的手不让我走。我没办法出去给你采药,只好脱了你的衣服,抱了你一夜。”
裴醉说到此处,声音停了一停,忽得用臂弯将李昀锁在灶台逼仄角落。
灼热的气息将李昀浑身罩了进去,那侵略的压迫感夺走了他所有的心跳,他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做什么?”
“要是你当时说一句胡话,哪怕只说一句,你喜欢我,你我也不至于蹉跎这么多年。”
李昀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会的。当时,我不够勇敢;而你,是一块木头。我恐怕劈不开你的心,自己便先断了。”
裴醉稍稍错开身体,垂眼轻笑,又反手拨弄着薪柴。
“或许吧。”
时光长河将棱角分明的顽石磨成了圆润的鹅卵石,凶猛波涛将浅浅的沟壑冲刷成深不见底的裂渊。
海枯石烂,沧海桑田,唯有时间可铸。
可人心最脆弱也最坚强,在滚滚长河中逆流而上,最后,面目全非,却又历久弥坚。
而那些错过,也被时间铸成了久别重逢前的序章。
两人互相依偎的背影被火光镶了一层暖金边框,仿佛墨香入画,心底久藏。
他们就着雨声柴火声低低地交谈,只漫无目的地聊着,从柴房的一只蟑螂聊到屋顶的瓦片,从兰泞岭东战事聊到喂马的饲料品种,话题之多,种类之杂,世间少见。往往是裴醉随口起了个头,李昀便认真地接了上去,纵向延伸,直到裴醉无话可说,又重新起了个天马行空的话头,如此循环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