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派了两个殓葬官去抬遗体,那老头子又冲上前,以身拦阻,失声吼道:“侯爷遗愿,只能由老夫背他入棺。”
杨文睿暴脾气起了一半,又落了下来。
死者为大。
“既如此,便请老先生背他入棺。”
周明达慢慢地走上前,抖着手揪着身侧的衣服,努力将视线落在了床上那人的身上。
裴醉躺得笔挺,身体绷得很直,无论何时,都像一柄永不弯折的利刃。
周明达差点泪水决堤,他使劲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小心翼翼地将臭小子背在了肩上。
背上的那副身体十分冷硬,像一坨寒窟里的冰块。
明明知道他已经没有感觉了,可周老夫子还是非常小心,生怕自己一副老骨头硌痛了他。
“臭小子,你让为师背你入棺,亲手送你走,这像话吗?”
周明达鼻子眼睛都发酸,气呼呼又委屈地骂了他一句,眼角偷偷地落了几滴眼泪,浸湿了膏药纸,糊成了一团。
棺木放在正殿,灵堂已经架好了。
“停柩三月,可侯爷终究是要重归故土下葬的。便在承启停一月,然后启程归河安。”杨文睿揽着胡子,叹了口气,“裴家虽然已经没人了,还是希望裴氏旁支能帮忙照看侯爷的灵柩。”
“裴氏哪有旁支?”周明达语气很冲,“裴老侯爷的兄弟要么战死要么被赐死,裴氏血脉到了臭小侯爷这一代,算是彻底断了。指望他们,不如指望赤凤营的将士。”
杨文睿默然。
不管这青年如何玩弄权术,可裴家世代忠烈的清名确是抹不掉的。
“盖棺吧。”杨文睿叹口气,“今日,杨某斗胆,替侯爷做个盖棺定论。”
周明达又冲了上去。
杨文睿握着棺盖的手顿了一下,暴脾气还是没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