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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边的茶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火盆里的火也快灭了,只微弱地摇着小火苗。

裴醉蹙着眉,似是觉得房间内暗得看不清地图,便走近了半步,用手指在陈旧的布地图上划过一道线。

这半月,地字所奇袭阵法兼用,以小股精锐骚乱敌方粮草阵所,天字所又将城内为数不多的火器全扔了出去,砸得震天响,大唱空城计,这不要命的架势倒真将兰泞骑兵唬住了,使得他们暂歇攻城脚步。玄字所趁势反守为攻,抓紧了兰泞犹豫不前的绝妙时机,长驱直入,杀了敌军措手不及,勉强将兰泞骑兵逼退十余里。

如今双方沿河对峙,借着大雪暂时休战。

可裴醉也知道,后方供给不足,士兵连日作战身心疲累,这奇袭根本撑不了几时。

“太暗了,把火烧旺一点。”裴醉朝着来人吩咐道。

身后有沉稳脚步走近,接着便是铠甲细细的清脆摩擦声,木柴燃烧噼啪声伴着陡然变亮的火光,映亮了帐内的昏暗。

裴醉捏了捏眉心,哑声说道:“多谢,下去忙吧。”

“大帅,歇一会儿吧。”

眼前递来一杯刚温好的酒,清酒倒映出一位眉目儒雅的大将,裴醉转过脸,没料到是林远山亲自来帐内看他。

“现在你是主将,我只是个胸无点墨的监军走狗,林叔,我该称你一声大帅。”裴醉朗声一笑,跺了跺冻得僵硬的脚,一口闷了杯中酒。

“这军中的老人谁不认你?也就是新来那帮孩子们没机会见你,时常听着你的故事、看着你的灵位嚎啕大哭,劝都劝不住。”林远山揽着裴醉的肩,将他带离了那张画得深浅纵横的布阵图,与他在柴火堆前对坐。

“可别。”裴醉斜飞长眉微抬,戏谑对答,“让他们多听爹的故事,少听我的烂事。别到时候,赤凤营出了一窝乱臣贼子,我可不背这罪名。”

两人对视一笑,撞了酒壶。

“你脸色不好。”

“没事,就是冻的,以前没觉得河安这么冷。”裴醉抵着唇咳嗽两声,用手背抹去唇边的酒渍,又将手靠近炭盆,那双手冻得青白,指甲都泛着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