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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朗炮还剩几台?”裴醉终于开口,问的却是军情。

“不必担心,范副将说尚可支撑”

“没火弹也无妨。用石头铅块装填,一样可以打。”

天初很少见到裴醉自说自话,愣了愣:“是,属下这就去寻范副将”

“都没了也没关系,到时候,疏散百姓,佯败引他们入城,封城火烧断其后路。”这话仿佛在裴醉心中辗转过千百遍,此时极为流畅地说了出来。

可天初听得这话,眼瞳猛地一缩,浑身血液冰凉,冻得他僵在了原地。

这耳熟又令人心悸的话,来自遥远的过去,一路流淌过时光长河,被裴醉带到了今时今日,有种荒谬的苍凉之感。

“阿醉”

“别浪费时间,去调配人手,我来指挥。”

裴醉薄唇抿着,用力撑着天初的手臂,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他半扑在城墙上,看着城墙边角的赤凤营破碎旌旗,无神的双眼一点点被夕阳染上了血红。

同样的荒烟孤城,同样的弹尽粮绝,同样的血色黄昏。

是记忆最深处那片残城。

是他无数次想要挽回的残局死棋。

裴醉扯了一抹踌躇轻狂的笑出来,用滚烫的手抓了一把冰凉的雪,直接塞到了自己的衣领里,冰雪贴着灼热的肌肤,瞬间化成水,沁入肌骨,那极致的入骨寒让他痛得微颤,却也驱散了身体里烧得滚烫的酸软。

他那双眸子里袒露着直白露骨的狂傲与自负,一字一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