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承认,自己通敌谋逆,是吗?”
“我从没想过要否认。这落在我项家头上的罪名,总不能让它白白浪费了,你说是吗?”
“范副帅。”裴醉将冷淡的视线投向范则。
范则看懂了,别开了眼,蹲了下来,将小女娃的脸转向自己,然后用双手轻轻地捂住了她的耳朵。
小姑娘睁着无邪又惊慌的清澈眼睛,仿佛不明白范叔叔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要哭的表情。
裴醉收回了视线,一点点将手滑到项开平昂起的脖颈处,掌下脉搏跳动混乱而激烈,他却慢慢地收紧了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声音克制而隐忍,听上去与平日别无二致,只是说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仿佛不愿意轻易将这判决说完。
“赤凤营军法,叛徒悬于城门三十日,头身分离,不得安息。”
项开平早有预料,半分没挣扎,只定定地盯着裴醉的双眼看,试图在那里找到哪怕一丝愧疚与难堪。
没有。
什么都没有。
项开平紧紧绷着的一口气一瞬间便泄了。
他颓然坐在地上,感受着喉咙间越来越紧的枷锁,眼角通红,一滴滚烫的泪滑了下来,落在裴醉的手指侧,灼得惊人。
“若爹知道他死后被冠上谋逆罪名一生清白尽毁你说他还会不会甘愿陪你去去死?”
裴醉缓缓闭上了眼,压下了喉咙间翻涌的血腥气,手中力道逐渐加大。
“镇抚使大人。”
裴醉猛地松了手,留了一道极深的红痕在项开平的脖颈间。他慢慢地撑开眼,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素衣女子。
记忆中端庄温婉,总是脸上带着温和笑意的女子,此时正用一种漠然的目光看向裴醉,仿佛无悲无喜,无爱无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