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位荀兄不是个善于交际的人,聊两句就要脸红,于是仲嘉良有事没事就要逗他,练练他的脸皮,免得到了殿试的环节,被陛下的威严吓得瞠目结舌,什么也答不上来。
若真是如此,那数十年的苦读时光可就一朝倾覆了。
“都谢都谢,今日荀某做东,去一趟浴堂巷吧,好洗一洗冬日的冗杂浊气。”多被仲嘉良逗几次,现在荀应淮已经能从容应对了。
冬日取水不便,烧水也颇耗费柴火,大多数百姓都是擦洗为主,开春以后香水行[4]的生意越发红火起来,概因此事极适卫生,每次一人花费也不过十文,所以普通家庭每隔几日也能彻彻底底的洗浴一两回。
大宜爱花也爱香,若长时间不洗澡是要被人耻笑的,逐渐的相约一同去香水行就成了一件雅事。
仲嘉良在家里的时候有专门的人伺候沐浴,为了和荀应淮时时刻刻讨教功课,秉烛夜谈,最近方搬到这里,他对外头制的皂团很感兴趣,左右看了看,实在忍不住摸了摸那褐色的一团。
“咦,怎么还是湿的?”手感滑腻,仲嘉良摸了一下顿觉毛骨悚然,这东西不都是干的吗?
“哈哈,仲郎是公子哥,用的都是久制晒干后的,现下才开春,卖的都是新做出来的皂团,东市这纪娘子制的是新方子,裹了蜡梅花粉末的,闻着有暗香浮动,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得十几块,抢手得紧。”
迟解愠挠了挠后脑勺,跟仲嘉良解释。
“原来是这样,”仲嘉良听他这么说,感觉不这么可怕了,再上手捏了捏,把皂团揉成了各种形状,“还怪好玩的。”
仲嘉良突然的玩心大发弄得荀应淮一阵好笑,劝说道:“和裕,现在出门,回来的时辰正好不耽误做两篇策论,你不是说不愿靠祖荫而得官吗?”
听他这么说,仲嘉良身子立刻站直,“我说荀兄,你怎么比教书的夫子还可怕,难得休息一日,还要催,也不知道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受得了。”说完抬起下巴朝迟解愠示意,“是不是啊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