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却极好脾气,自底下暗格处拿了干净湿润的帕子,帮她拭净,这才又叹了口气,“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且将就些罢。”

时锦瞪他,二爷却面色不改,自掀了车窗处的帘子,散去满车温腻的味道。

被清冷的风一吹,时锦面上的热气消散了些。她心情郁郁,早没了听戏的心思,一张粉白的脸搁在窗口处,定定瞧着远方。

上次往威远将军府,她还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丫鬟,自是不敢掀了帘子瞧。

这回往山路瞧去,竟是别有意趣。

周遭都是高大挺直的梧桐树,因着落了叶,那黑色的细枝四散伸展着,仿若一只只张开的手掌,承接着风霜雨露,于冰寒天地间撑开一片广阔。

偶有鸟雀惊起,便有白霜自枝头簌簌而落,瞧着宛若落了雪,格外动人。

正瞧得欢喜,一只骨节分明的掌探了过来,将帘子放下,伴着二爷那略带些不满的声儿,“枯树有甚好瞧的?爷不比那些树枝子耐看?”

时锦剜他一眼,“二爷说的是,只那树不会像爷般欺负人。”

他只低了头,瞧她气鼓鼓的脸,轻声儿与她,“莫不是爷侍弄的不好?不若……”

他话未出口,时锦便拿掌捂了他的嘴,生恐他再说出什么离经叛道的话来。

她的脸又红了几分,男人于此一途,果然无师自通。便是请冷冷宛若谪仙的二爷,痞起来连她都有些招架不住。

他的眼弯了弯,露出个无声的笑来,却不多言,以免将她欺得狠了,彻底得罪了。

待得两人抵达威远将军府,时锦一下车便瞧见侯府的另两辆马车正被将军府的小厮牵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