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拽住迟燎脏兮兮的群演衣领:“亲我。”
迟燎怔愣:“什么?”
“迟燎,亲我。”
迟燎还没反应过来,应云碎就手臂绕过迟燎脖子。
那天下午要拍一场大场面的武戏。
是火海戏。
应云碎这人,说好听点是自尊心比较强,说难听点就是死要面儿,他是连吃药都喜欢默默在角落不愿被看到的人,怎么可能透露出他怕火。他只能越临近开拍越不可遏制地吊胆提心,于是在开拍前四十分钟,在晦暗的道具间,去主动索吻,去扣住迟燎的后颈,像盲眼琴师扣住他唯一能依靠的古琴。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亲吻,用他那总是冰凉的嘴唇,像仲夏夜的星去奔向迟燎。迟燎很快回应,很快占据了上风,手撑着两张桌子的缝隙,一下一下地把星星拱热,吮吸探寻。在瑶海岛时他的初吻还莽撞且笨拙,如今却无比游刃有余,把他克制得很深的欲望聚集成唇齿间最温柔嚣张的攻击。
视线里是肌肤光影与肮脏墙壁的混合,道具室外面是脚步和对讲机的声音,道具室里面是应云碎被吻到溺毙的喘息。
良久,待两人艰难地分开,应云碎有些空茫地注视着迟燎的喉结,忍不住说了实话:“迟燎,我有点紧张待会儿的戏。”
迟燎舔了下他耳朵,应云碎像只猫儿一样全身颤抖了下,手指抠住垫在身下的迟燎的大衣。
迟燎用气音缓缓说:“别怕云碎哥。”
好奇怪,应云碎明明说的紧张,迟燎却并没问他紧张的是什么,还自动翻译的是害怕。
好像他不需要了解,又好像他早已足够了解,只拍了拍他的右背,手指隔着好几层布料去勾画那介于深红和紫棕之间的艳丽伤疤,安抚着他:
“我不是在嘛,别怕哥哥。”
第38章 事故故意
陈导电影基本都是要实景拍摄,哪怕是火场。
当然做好了防范,现场洒了水,火焰也测试过,镜头里的刀山火海亦只是借助拍摄角度搭几个火架而已。
但即便如此,应云碎还是害怕。
尤其是眼睛被蒙住以后。
有武替代他吊威亚做打斗,他的戏份其实很简单,先和其他演员一起困住,再单独在火势中抱着古琴上个楼,复坐在熊熊烈焰中间弹奏。
考虑到火架搭建的难易程度,上楼这段最后再拍。副导带着他走了好几遍戏,尤其是登阶片段,因为为了营造火势汹涌的气氛,会有个火架在工作人员的操作中落下来,得卡好点和位置。
几番走戏的间隙里,应云碎都会解下眼纱下意识寻找迟燎。
迟燎靠在一个个大摇臂下面,最显眼的位置,他一眼就能看到他。
其实迟燎这天的龙套样子特别丑,脸青鼻肿肥头大耳的,就一双眼睛还是原来的眼睛。但应云碎今天太过心绪不宁又要强装无事,早在道具间就“审美畸形”地觉得迟燎前所未有的帅气。
这是穿书后就绑定了他人生的脸。他多看他几次了也真就心安了些,像被笼罩在一片黑沉沉的目光之海里,会盖住穿书前那暴虐的火焰红光。
第一段戏拍得还算顺畅。他被蒙住眼睛后就试图让所有感官也自动屏蔽,只把思维聚焦点强行放在耳廓不久前被迟燎舔过的位置,感受那里残留的湿润发痒。
但要表演在火海里弹琴时,他的思维聚焦就没什么用了。
虽不用真弹,但他得装出个按欲入木、弹如断弦的感觉。
应云碎不是行有余力的专业演员,每次演琴师都是认真尽力全神贯注的模仿,都是完全入戏。
这一入戏,他就能听到火焰在火架上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闻到烟的味道。
等再演到抱着琴登阶时,应云碎不争气地发现自己手指已有些颤抖,心跳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