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临渊着实意外。
谁能想到呢?原来赵璴的这酒后之症,还是见人下菜碟的啊。
他未太在意,见赵璴饮食自如,便也没再担心什么。那边,苏娘子将衣料全送进了侯府库房,遣人来询问方临渊,方临渊看着赵璴一言不发的模样,便让人带了话去,请苏娘子先回了。
只是说话之间,赵璴又一个劲地盯着他看。
用过膳后,眼见着天色渐黑,方临渊便跟绢素打了声招呼,告辞离开了。
到第二日清早,想起赵璴醉酒的情状,方临渊去卫戍司之前,还不忘绕到怀玉阁看了一眼。
想来他应该已经酒醒了吧?
时间不宽裕,他便没进去,听廊下的侍女说赵璴在厅里用早膳,便几步踏上阶去,跑到了廊下大敞着的窗前。
赵璴就在窗里,侧脸对着他,正垂眼饮粥。
“嘿!”方临渊在外头跟他打了声招呼。
春色几乎褪尽了,怀玉阁而今草木蓊郁,茂盛的枝叶在明亮的晨光下被照得青翠通透。唯独方临渊身后的那一树茂盛的西府海棠,枝叶摇弋,纷纷落下软红的花瓣来,飘落在方临渊的发间。
赵璴抬头,看见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年轻的将军身着笔挺的曳撒劲装,一手握着连鞘的刀,朝着花窗窗棂上一趴,笑得明媚而张扬。
而他身后茂盛层叠的绿叶与簌簌飘飞的海棠,都成了模糊的、仿若幻想与梦境中才会出现的背景。
赵璴的牙箸微微一顿,口中分明空空如也,却轻轻吞咽了一下。
他记不大清昨日酒后的事,亦真亦幻的,除了自己步步小心绝未留下半点后患之外,便只剩下了方临渊。
方临渊在冲着他笑,说的什么他记不清了,只记得恍惚之间,一夜都是方临渊的样子。
而那时的他,紧咬着齿关,脑中反反复复地都是在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与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