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璴一颗心猛地鼓噪起来。
满心的算计与阴私,在这一刻,全都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他端着杯作出了饮茶的动作,却全凭着本能,压根没注意到究竟喝到茶了没有。
放下茶盏之际,他垂下眼,手指状若无意,却是小心地、轻轻地在杯沿之上触了一下。
仿若隔着温热的瓷盏,碰到了方临渊的双唇。
一片酥麻。
——
船舶停在码头,船工替他们搭好了下船的艞板,几人陆续上了岸。
赵璴独自上了停在岸边的马车。
方临渊领着一队十六卫,需得将那几个犯人先行押回卫戍司,只得与赵璴在码头上分别。
“记得要看郎中啊,公子。”临走之前,方临渊还不忘停在赵璴窗前,提醒道。
赵璴隔着马车的车窗,朝方临渊点了点头。
马车启程,赵璴端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码头的灯火渐渐远去。
夜深无人的路上,他缓缓抬手,摘下了凶兽面具。
十六卫的队伍已经远去了,渐渐听不见声响。赵璴垂下眼来,静静地看着手中金雕的恶兽在灯火之下,反射着晦暗的光辉。
他方才是在做什么?
与青楼女争风吃醋,在方临渊面前卖弄风姿。
将自己素来深恶的旧疾扯在方临渊的眼前,却只为了让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片刻,只为了让自己的眼睛看起来,比那妓子楚楚动人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