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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璴看着他。

他不想让方临渊听见这些。

他自幼在宫禁里见惯了这样的事,知道方临渊所在乎的公道、天理和人命,在皇城与朝堂里,都是明码标价,可随意交换买卖的货品。

片刻,他声音都放轻了些,缓慢而柔软的,像是生怕惊扰了谁。

“很容易的。”他说。“军中不乏孟诚这样的人,只要有人起义、作乱,那么叛逃与伤亡的数字,就是都可以更改的。”

说着,他伸出手,缓缓落在了方临渊的手臂上,安抚一般。

“你看,落草为寇的逃兵数量,到现在不都是数字模糊的百余人?那三十七条性命,充入这些匪众里,也不过是个零头罢了。”

方临渊浑身都是冷的。

他想象不到……从去年秋天到今年开春,大半年的时间里,他们的性命在饥馑中被熬空,瘦成一把枯骨而死之后,还会被安上逃兵的名头。

“他……他们怎能……”方临渊说不出话。

却见赵璴的手慢慢收拢,握住了他的手臂。

他不知道隔着一张简陋的木桌,赵璴此时有多想抱住他。

他只能感觉到,通体的寒冷之下,唯独握在手臂上的那只微凉的手,传递来的力量是温暖的。

“他只要做下了这样的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只听赵璴说道。“既被你发现了,他逃不掉的。”

方临渊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看起来多让人心颤。

熬了一夜的眼睛有些泛红,眼里的情绪是战栗而破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