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语,阿尔文却伸手,手掌顺着他的脊背慢慢滑下,一寸一寸抚过那些伤口。有的尚未结痂,嶙峋虬结;有的红痕未消,暧昧不清;它们就那样亘在贺逐山苍白却有力的身体上,就那样记录着主人的一生。

一生都在摸爬滚打,一生都是千疮百孔。

于是这么孤绝地走到阿尔文面前时,阿尔文觉得还未曾拥有,就已经失去他。

“别摸了。”他反手抓住阿尔文的手腕。

但阿尔文说:“疼。”

他的伤,他只看一眼,就觉得心里疼得发紧。

只恨没能再早一点遇到他,保护他。

贺逐山缄不作声,放开了阿尔文的手。于是阿尔文扭身过去,旋关了夜灯,背对着他说:“睡吧。”

屋里一片漆黑,两人之间相隔半米,好像一道天堑沟壑,但贺逐山分明听懂了他的回答。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这世上很多事都没有缘由。

生没有,死没有,相逢没有,分离没有……喜与爱也没有。

他忽转过身来,床板“吱呀”一响。黑暗中阿尔文的后背显得极宽阔,像能把他整个人拢起来遮风避雪。那之中有一颗过于炽热的心,烫得贺逐山不知所措。

他在黢黑中凝视阿尔文的背影,眼神那么锋锐,阿尔文当然知道。他便哄人似的问:“睡不着?”

贺逐山说:“你会走吗?”

他问得没头没尾,但阿尔文顿了顿:“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