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晚上,暴雨倾盆,雨丝如刀,仿佛是一场暴雪,狂风挟雨,一抔抔一卷卷扑打在冰冷的玻璃窗上。窗面水流如瀑,晕开了整座都市的夜色光斑。红与蓝,黄与紫都格外鲜明,斑驳地落在忒弥斯脸上。

“她”伸出手,掌心紧贴玻璃窗,但留不下任何痕迹,仿生人没有掌纹。

“她”试图碰触那些雨水,感受风雷拂面的狂郁,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想出去,”忒弥斯喃喃,“我想出去。”

“你知道‘黑白玛丽3’吗?”忒弥斯陪伴阿尔文输抗生素时忽然问,“一个非常著名的思想实验。”

“玛丽从出生开始就被关在房间里,她的世界是黑白色的。她通过一台黑白电视机掌握了所有物理知识,包括关于颜色的光学和生物学理论。她通过光谱,通过波长去感受颜色……那么假设这个时候,她被允许进入彩色世界,她看到了不同的鲜艳的颜色,她会怎么样?她会有一种全新的感受吗?”

抗生素一滴一滴落完了,阿尔文准备拔针。忒弥斯忽摁住他的手,力气那么大,阿尔文挣扎不开。“她”猛地拔下液袋,空气顺着注射管倒灌进阿尔文体内,剧痛在针头处蹿起,皮肤立刻血肿。

与阿尔文相连的生命特征监视仪警报狂响,走廊上传来脚步声。但忒弥斯依旧摁着他,盯着他,他在忒弥斯的眼睛里看见遽亮的坚毅的烁光,“她”在那一瞬间无限接近于真正的人,使阿尔文想起他的母亲。

警卫队赶到了,他们手忙脚乱把阿尔文搬上担架。浮空车就停在门口,随时可以起飞。

忒弥斯走下长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