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把贺逐山噎住了。
达尼埃莱总是这样,他想,他擅长洞察人的心思。从十五岁开始,从他来到达尼埃莱身边开始,他一遍又一遍和达尼埃莱作对,对方却总能用一种柔软的方式把这些少年人刺一样的试探尽数化解。所以他是他的上司,是长官,却亦是他的亲人,是兄长。
贺逐山叹气:“为什么签字?”
“原因很复杂。”
“起码说一个吧。”
“没必要。”
“是‘直觉’吗?”
“不,‘直觉’并非每时每刻都能给出答案。但你非要问的话……我想是信任。”达尼埃莱说,“信任,一种愚蠢的人类感情冲动,往往会遭致飞来横祸,但我认为有时它比‘计算’、‘概率’更有效。”
“就像你信任你的同伴一样。”达尼埃莱垂眼看打火机,“他到底是谁?”
贺逐山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一个朋友。偶然认识的。”他像在强调。
“只是朋友吗?”达尼埃莱问。
贺逐山在他眼里看到一点自己无法说清的东西。
“我在小布鲁克林找到你的时候,你浑身都是血。都快神智不清了,还抓着枪不放两眼通红地要回去找人。你在念一个名字,我没听清,但你一直在念。机械师把你摁进治疗舱的时候,你蜷缩在营养液里,他说你哭了。他说他从没见过ghost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