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秩序官摘下眼镜,再次率先做出退让,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发热的枪膛:“我不需要这种保护……贺逐山,我不需要。”

他的声音很低,说起话来仿佛叹息:“不顾一切地付出并非爱,而是自私的施舍。被瞒在鼓里永远不会让我觉得安全,反倒徒增惶恐、焦虑与偏执。”

“我需要你,但我也希望被你需要。被你需要让我觉得我真正存在,而不是永远站在一旁……隔雾观花。”

他顿了顿,似是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垂下的眼睫微颤,嘴唇一抿,把所有欲言又止吞入腹中。那一瞬贺逐山似乎在他眼底捕捉到稍许落寞,那是这个强大又隐忍的男人极少极少会表现出的脆弱。

他的心便猛地一跳,第一次体味到某种愧疚的热流。

训练结束,“雨夹雪”环境渐渐消失。头顶的鼓风机不再“呜呜”哀鸣,房间里寂静无声,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沉默的呼吸。

阿尔文叹了口气,觉得这猫根本不会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于是他压抑住心底的烦躁,重新拿起枪,把配重和后坐力设定都上调到更困难的数量级,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贺逐山的眼睛:“算了,别站在这儿了。早点睡,睡前喝杯牛奶。”

结果那人轻轻地说:“我需要你的。我从来都……很需要你。”

飞行靶开始弹射,但秩序官手臂一颤,错过了最佳射击角度。

“error是你的名字。”贺逐山说,“你告诉我,你有一个母亲留给你的中文名,谬悟。”

“谬悟……谬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给你起这样的名字,但达尼埃莱说……人类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们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犯错,即使知道前路叵测,依然会飞蛾扑火……你还不明白吗?你就是我的错误,我唯一的错误,我是因为你,因为你错误的出现,才第一次知道自己是谁,第一次在坠入深渊前回头……阿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