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恻被生人圈堵、触碰,耐性告罄,撂笔给工作人员不愿再签。
有个半高的小男生从人群里挤出,钻过安保的拦截,追上欲坐进商务车的辜恻。
抓他衣角嫩生生问:“哥哥帮我签一个好不好?”
工作人员虽说于心不忍,但辜恻拧眉抿唇,明显是副强抑不耐的模样。
辜家煊赫,自辜恻进入舞团以来,老爷子不知以赞助剧目创新的名义送进多少资金。
工作人员尽量语气温和拒绝,“不好意思呀小朋友,哥哥特别累了。”
小朋友失望走开,手里攥本商务笔记本,封皮别着只瓦亮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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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中心为半圆形建筑,门直墙弧,周围林木簇拥。
章雨椒来得迟,门口停车坪爆满。
她一路沿弧墙弯路开进深处,才在梧桐林下找到一处空车位停稳。
梧桐木深冬落叶,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萧瑟,底下树干涂了层白色生石灰,借路灯一眼望去,极其规律,是强迫症的福音。
卡宴车旁,章雨椒正用脚踢一粒石子,手里夹颗细烟。
石子沿十字花纹砖骨碌碌转,滚出一段距离,因撞到漆黑的皮鞋沿而停滞。
视野从鞋尖上抬,寒风中,辜恻戴了顶八角帽。但穿着却远不及重逢那日羽绒服裹身保暖。
他里头一件白衬衣,顶扣敞开,灰纹复古领带结正好和第二枚圆纽齐平。薄薄的羊毛衣外头罩着件坎肩大衣。
鼻尖貌似被冷空气冻红。连那只手,指腹、掌沿也血色堆积。
等等,他手里拿着的,是自己的笔记本。
用一把应酬时抓在包里的巧克力糖,拜托门口玩滑板的小孩去签名的笔记本。
笔记本被他伸手,递在面前。
页脊别着只钢笔,所展开那页,正是他草书似的签名,力透纸背。
凛冬里,纵使被冻到直挺的鼻尖晕红,他的神情却仿佛染上那枚金属唇钉的寒意,黝黑沉眸望着她,犹如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