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晨身子僵着不动,整个人都呆了,马蹄依旧,可在这几乎震耳欲聋的声音中,他听到自己机关枪扫射一样,突突突的心跳,心脏仿佛要冲破胸膛跳出来。
直到军队离去,杨慕涛喊了他几声,他才匆匆收回视线。
杨慕涛瞧他脸色不太对,似是有些诧异,有些不可置信,只以为他是被震到了。
方子晨一时语塞,上了马车,不住的摸着脸。
左边摸两下,右边摸两下,仿佛女子对镜自怜,杨慕涛都快瞧不下去了,轻轻踢了他脚尖一下:“你在干嘛?”
方子晨闷闷的没有说话。
刚他觉得自己有点像鸣人,一分身坐在那马车上,可吓死他了。
他娘的。
常人言,宁可胖得精致,也不愿瘦得雷同。他这出挑的模样,竟他娘的还撞脸了。
不过方子晨倒也没多想,隔着个时空呢!世界上虽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但相似还是有的,像昨儿给他介绍房的牙行管事,就跟河大愣有七分像。
两方人马像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马车里,一眉眼清冷疏离,模样妖孽般的哥儿又掀了车帘,伸头出去往后看,可惜黄尘滚滚,阻了视线,旁边骑兵夹着马肚过来。
“主君可是有何吩咐?”
“无事。”
车里原本躺着的男人撑起上身,墨发凌乱的散着,垂眼看他。
“看什么?”
“没。”他声音低低的,可是并没有被马蹄声掩盖住,相反在马车里极为清晰。
孟如清眉头依旧紧蹙,胸口又涨又闷,分辨不出那些都是些什么情绪,只是凭着本能,想撩开车帘往后看。
刚同那小后生对视,不知何缘由,似乎有什么东西急促碰撞在他的胸口,让他整个人都觉得不太舒服。或者说,从入京后,他心里便一直都不舒坦,如今那股不舒坦方才达至顶峰。
秦恒煊倾身靠过来,轻轻拍他后背:“别多想了,要不躺一会吧!”
孟如清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秦恒煊刚刚的事,如果说了,会不会触到秦恒煊的伤疤?毕竟因着这事,秦恒煊变了个人似的,两人之间也有了隔阂,如今两人感情好不容易恢复了点
想了想,孟如清摇摇头,闭上眼没再说话。他是魔怔了。
秦恒煊收回手,靠着车壁,垂下眼眸,也没说话。
秦家兵马实在太多,让道就让了差不多一小时,下午四点半,两人才抵达苏平镇。方子晨去了半条命,杨慕涛见他脸色苍白,好像土已经埋到了脖子下,再走两步就要断气了,便说找家客栈先休息一下,方子晨摇头,说没事,请他喝碗茶,他就能满血复活了。
第228章
两碗茶喝下去,方子晨眼神灼灼发亮,又瞬间生龙活虎了。
杨慕涛瞧着不是因为茶的原因,而是他出了茶钱,方子晨占了他几文钱的便宜,心里美了,人就精神了。
他悠长的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说这小子抠,大方起来又大方得紧,都舍得去糕品斋给他夫郎和儿子买甜点,说不扣,又尽想着占便宜。
但无论如何,心性品德到底是好的,他贪财,可在醉宵楼做了那般久,就没昧过他一文钱,教杨铭逸,那也是倾囊相授,丝毫没藏私。
郑晓玲虽说是在苏平镇,但其实是在苏平镇管辖下的一个小地方,他们这种劳役出来服刑的,大多住在外边。
苏平镇之前有条小路同往冀州,如今来往商户增多,先时那条小道不足两米宽,马车行不过去,官府派人视察一番后,觉得需要进行加改。
这种活儿累人,古代没器械,挖土修路全是凭人一双手,遇到堵路的巨石要凿开,树要砍,根要挖,泥要搬,土要夯实,若是冬季倒还好,夏季光站着都要晒死个人,何况还要做这些苦力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