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或许我早该明白的,这是你爹自己的选择,公主身为一国之首,她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我也有过爱人,所以知道爱人在自己眼前死去是怎样的痛苦,或许想看公主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也是我答应国师计划的原因之一。”
梁婉亭后退一步,神色认真地看向眼前的少女:“我知晓你的心结是你爹的死,所以把我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你了,接下来你想怎么做,全凭你自己,不用顾忌着我与你爹,毕竟严格上说起来,我们也不是真正的母女。”
她说的云淡风轻,季容妗却上前一步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娘,其实我在那边的父母已经离去了,能来到这里当你的女儿我很开心,我也将你和爹当做真正的爹娘来看……”
梁婉亭鼻尖一酸,这几年她又何尝没有对眼前的少女付出过真正的感情,正因为如此,她答应谢林鸢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想看看在少女心中,她处于何种地位。
没人想自己付出的情感被辜负,无论
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所有的感情都需要双方一同维持,有回应的感情才会更长久。()
梁婉亭被少女抱在怀中,久违的有了几分感动和羞赧,不过很快,她便恢复如常,轻轻推开少女,道:矜儿,如今你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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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容妗抿了抿唇,低下头:“我……我不知道。”
梁婉亭注视她良久,而后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回大乾看看吧,去看看你爹,看看楠语,看看你的那些朋友。”
“到时,你若是还决定与公主告别,娘也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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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容妗找到谢林鸢时,谢林鸢一副早便知道她会回来的模样,翘着二郎腿一边吃着递到嘴边的葡萄,一边悠悠地看着她:“回来了?”
季容妗走到她身旁泰然自若地给自己剥了个葡萄,瞥她:“费这么大力演这么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
“好玩嘛,你知道的。”谢林鸢伸了个懒腰,从摇椅上坐起:“我可从没见到过大乾公主沈竹绾那样失态的样子,啧,小季子……”
季容妗将葡萄咬的噶滋作响,道:“还有呢。”
“没了。”谢林鸢耸耸肩,露出一个笑:“你要去看看她吗?她昏迷好几日了,还没醒呢,御医说,她的身体状况可不太好。”
季容妗神色微动:“昨晚她小腹的剑是谁刺的?”
“啧,果然还是有效果的嘛,你看看,现在就开始关心人家了?”
季容妗撇了下嘴角,正欲说话,一个小宫女便从外边进来禀报着:“国师,大乾公主醒了。”
“赶巧了不是。”谢林鸢撞了撞季容妗的肩膀,道:“一起去看看?”
季容妗没有应声,谢林鸢便挎着她的手臂半拉半扶的将人带到了沈竹绾休息的宫殿中。
谢林鸢走了进去,季容妗却只肯站在屏风后,默默看着她。
女人乌发散落在身后,静静靠在床头,出神地盯着一个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谢林鸢进去,她才回神道了声谢。
“不必谢,只是公主近些日子要多注意休息,勿要多思忧虑。”
“嗯。”女人应了一声:“近些日子多有叨扰,明日便启程回大乾。”
“无碍,公主若是无事,便再休息会。”
“等等。”女人忽然出声叫住了她:“国师,她真的回不来了吗?”
眼前女人面色苍白,宛如一碰就碎的瓷器,谢林鸢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小季也没有走过,所以她只是沉默着,没有回答。
而这样的沉默落在女人眼中,便成了另样的回答。
她轻声回着:“我知道了。”
季容妗站在屏风后,神色不辨,只是抿了抿唇,转身出了房门。
不多时,谢林鸢果然如火烧屁股般逃了出来,她勾着季容妗的手臂将她拉到一边,小声道:“你不进去看看?”
季容妗看了眼她捏紧自己衣袖的手,道:
()“你心虚什么?”
“我心虚什么?!”谢林鸢眼睛胡乱瞟了两下,松开手,道:“我实在说不下去了,真怕公主下一秒就让我把她也送回去,呸,不是。”
季容妗难得笑了下:“那你就将她也送回去就是。”
谢林鸢:“……”
她没好气地瞪了季容妗一眼:“差不多行了,别损我了,你真不去看看公主?”
季容妗的笑收了些,缓缓蹲在地上,伸手去拔地上的草,在谢林鸢逐渐无语的目光中,缓缓道:“其实我感觉这一切很不真实,我是知道了真相,但总觉得这些好像太过虚浮,换句话说,眼下的局面似乎总是倾向于我与公主和好……”
她说着,睫毛轻轻颤了下:“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亦或是……”
她的话没说完,便被谢林鸢接了去:“亦或是公主设的局是吗?”
季容妗眸光一顿,抬眸看向了谢林鸢。
谢林鸢便蹲在她身边,也跟着拔了一根草:“从你看到平安福却没有任何反应时起,我便总感觉有些不对,如今被你这么一说,想必是因为,你不确定这一切到底是沈竹绾早便设好的局,做的苦肉计,还是自然发生的局面是吗?”
季容妗在沉默中缓缓点了下头。
谢林鸢便嗤笑了一声:“你若是说平安福可能是公主早便料到局面而特意设下的,还有些根据,但现在发生的这些,我很肯定的告诉你,和公主无关。”
“她没有再隐瞒你什么,小季,公主也是人,若是万事都能在她的掌控中,这天下岂不是大乾的天下了?”她说着,拍了拍手中的泥土,站起身道:“更何况,即便这真的是她做的局,你应当能从中看出她想表达什么才是吧?”
谢林鸢的话缓缓落下,季容妗一下接一下地拔草。
沈竹绾想表达什么。
脑海里闪过那天晚上女人在她面前崩溃悲泣的画面,滚烫的泪珠几乎要将她的心脏洞穿,她一句句说着对不起,说日后不会再欺瞒于她,她甚至求她回来。
季容妗从未见过那样的沈竹绾,她大抵是想见到的,可当真正见到了,她的心脏竟也跟着抽痛,原来看见爱人难过,自己会比她更难过。
她逐渐停了手中动作,拍了拍手掌,将上边灰尘拍去,转身一言不发地朝着沈竹绾的屋门走去。
谢林鸢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
季容妗脚步很轻,穿过厅堂屏风缓缓走到床边。
她居高临下看着侧躺在床上背对着的女人,垂在身侧的指节摇摆不定地按压着。
正犹豫着如何开口时,她听见了女人的声音:“国师还有何事?”
声音轻细沙哑,季容妗垂眸看去,便瞧见一颗圆滚滚的泪珠从女人眼角钻出,又顺着鼻梁往另一侧滑去。
女人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发出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季容妗猜测,她应当是在擦眼泪。
心脏莫名被人撞了一下,季容妗抿抿唇,道:“我……”
刚说出一个字,女人便坐起身看向她,开口:“国师……”
四目相对,沈竹绾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