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上下来,就见厨房有烛火亮着,走进去,庭川坐在灶边点火,锅中放着满满一锅的水。
“你在做什么?”南煦问。
庭川把点燃的干草塞进灶中,动作还算熟练,已经不像几个月前那般点不燃灶火,只能生生浪费灵力。
“你刚出过汗,夜里的溪水太凉,给你烧点热水洗澡。”庭川说得很平淡,好似是想要这么做,于是就这么做了,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南煦想说句感谢,又感觉庭川应该是不想要听这个的。
“你们人族实在脆弱,一阵风,一场雨,就能让你们病倒。”庭川有些嫌弃地说,但话语中却又没有真的在嫌弃。
活儿都让庭川先一步干了,南煦便坐在了门边的小板凳上,安静看着庭川给灶中添柴火。
灶洞中的火光跳动,映亮了庭川的那张脸,前些日子里,他还曾因为要以什么样的关系和庭川相处而踟蹰,他想和庭川成为挚友,后又觉得自己异想天开,以百年寿数去谋他的千万年惦记,于是他收敛起自己对孤独的抵触,对温暖的贪图,决定正视他们之间的关系,起于店主与雇佣的员工,终于普通如云烟擦肩的朋友。
可扪心自问,日日夜夜山中的相处,庭川对他的照顾和看护又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他对庭川的感情,亦不是换个时间换个地点便能轻易遗忘的。
就像现在,庭川明明身着锦衣宽袖长袍,神情肃穆淡漠,他竟还能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他渴求已久的、最为质朴的,对于家的向往。
不只是因为他坐于灶口边,也不只是因为那跳跃的黄色火光。
火烧的旺,锅中水开了,咕嘟咕嘟冒着泡,南煦还是没有动静,庭川偏头看去,不知他又在发什么呆。
庭川起身,将锅中热水舀到水桶里,装了满满一桶,南煦才回过神,站起身,摸了摸鼻子,颇为不好意思,“忘记时间了。”
“嗯。”庭川淡淡应了声。
南煦上前要接过水桶,庭川却让开了身子,“烫,我给你提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