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绥平按住了陈信的手腕,不容反驳地将车帘重新掩上。

陈信瞪大了眼睛,分明是愤怒的神色,眼眶却不自觉地红了,“陆兄为何阻止我?”

车帘因马车行驶而摇曳,右前方那道芝兰玉树的身影时隐时现。

陆绥平摇了摇头,指着缝隙外的沈明欢:“你看。”

沈明欢时不时就会扭头望向四周的百姓,他们得以看见那人的神色。

眉目温和、嘴角轻扬,看上去分外闲适,如果相处过一段时间,很容易就能看出,这人此刻是开心的。

开心啊——

是因为看到百姓安居乐业、衣食富足所以开心吗?哪怕自己被误解也没关系。

这人可真是……爱惨了这片山河。

陈信宽大的衣袖扬起,遮盖在自己的脸上,他紧咬着牙关,不发出声音地痛哭了一场。

沈明欢慢慢悠悠地骑着马,远远地已经能看到应醉楼在风中飘扬的酒旗。

越是靠近应醉楼,街边的人流就越多,但这对沈明欢没什么影响——他们依然避他如避蛇蝎,沈明欢前行的路始终宽阔无阻。

突然路边冲出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他年纪很大了,脊背弯曲,头发花白,就这么区区几步路,停下之后就开始微微喘息。

他是最能引起旁人共鸣和怜惜的形象,此刻拄着拐杖挡在车队面前,迅速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风烛残年的老人跪在了高大的骏马前,哭嚎道:“大人,草民求求您了,让草民的儿子回来过年吧,您行行好,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