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明欢听完居然认同地点了点头,“子正,孤觉得你说得对,那就把他们……”“请殿下三思!”南怀瑾不敢再装怯懦无能来收焦情报了,他起身拱手作揖。谢知非的计谋很老套,他当然也看得出来,可沈明欢为何不按计划走?他莫非是真的想杀这群贤臣?南怀瑾只希望自己真有聂时云说的那样重要,或许还能保下这群人。
“好吧,既然怀瑾开口了,那暂时就留着他们的命。”沈明欢从善如流,命令更改得很是随意。南怀瑾沉默,谢知非眉头深深皱起。沈明欢从始至终都没想杀人,他只不过是把收买人心的机会留给南怀瑾。
何太医原本正把脉,对方的手突然抽走,他也不在意,从药箱中拿出纸笔开始写药方。沈明欢问他: “何太医,怎么样?”“有点麻烦,不过他的情况和谢知非有点像,谢知非当初更严重,药方改改还能用。”
何太医奋笔疾书,“其中有味药比较珍贵,芜芥乌,不知宫内可有?”沈明欢看向太医署长。这药岂止是珍贵,简直是极其珍贵,千金难买。太医署长冷汗涔涔,“芫芥乌唯燕国乌山有产,这……”
那就是没有,沈明欢收回目光。
何太医写完药方,放下笔,“公子的府里还有三株,我们这次出行一切从简,这药对公子无用,我便没带上。”众人目光不自觉飘向殿外的豪华马车,对“一切从简”四个字保持缄默。他们敏感地从这句话里听出些奇怪之处,已知这药极珍贵,雍皇宫里都没有,沈明欢在燕国的府里居然有三株?他在燕国过得这么滋润吗?
“那好办。”沈明欢招了招手。“宇文山,你派人回去一趟,全都取来。既然和子正的情况很像,那子正也能吃吧?”他若有所思:“你再去问问赵元诚他宫里有没有,有的话也全都拿来。”
谢知非心中一暖。
就算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南怀瑾,沈明欢也没有忽略他。他含笑道: “公子,我已经服用过了。”靠谱的何太医骄傲抬头,“是药三分毒,以他们俩的情况,一株足够了。”
宇文山摩拳擦掌:“公子,那我还用去找燕帝拿药吗?”
沈明欢理直气壮:“去,好东西都能拿,大老远跑一趟,不能空手回来。”
沈明欢大发慈悲,允许百官们先回家里报个平安。
体谅到他们今日受的惊吓不小,把入宫的时间定在了两个时辰后,足够吃个饭再睡个午觉了。反正整座雍城都被宇文山带兵围了起来,城门都有人把守,肯定逃不出去就是。
“公子,我不明白。”等人都散去,只剩下自己人和一个未来的自己人时,谢知非才开口。他向少有不理解的事情,即便一时不懂,通常也是自己捉摸。谢知非不介意祖露自己过往的狼狈,唯独在沈明欢面前,他希望自己是“有用”的。
可这件事他觉得自己怎么想也许都想不明白。
谋士不需要收买人心,那叫结党营私,是奸臣所为。惟有他们的主公需要,而也惟有所有人都忠于主公,他们的大业才更有希望成功。换做别人,可能会怀疑沈明欢是昏了头,为了南怀瑾没有底线失了智商,可谢知非不信。他认识的沈明欢,温桑而理智,心软也清醒。
南怀瑾也抬头。
不管怎么看,他都是这件事情的受益者,可是为什么呢?
在此之前,他甚至没见过沈明欢,他们之间没有聂时云想象中深刻到难以磨灭的友情。他也还什么都没为沈明欢做,没证明自己的价值,没做出不可替代的贡献。他不过是一个家破人亡的、于这宫闱中人人可欺的、最低贱不过的奴,沈明欢为何要对他这么好?
沈明欢明智地后退了几步,离谢知非和何太医远点才不累不慢地回答:“子正,如果刚才开口阻止的是你,孤一样会同意……孤得考虑以后。”南怀瑾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他顾不及惊讶沈明欢把他与谢知非放到同等位置,因为“以后”这个词本事就带着不详的意味。
南怀瑾看向谢知非。
谢知非好像听懂了,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下去,盾边的笑意也透露着勉强的意味。“子正,你怎么这嘱表情?人终有一死,或早或晚而已。”沈明欢很释然,“孤找到了你们,你们是孤为这世间留的后手。”
“殿下,您的身体……”南怀瑾脸色也毒然苍白,他忽而想起,五皇子此前之所以室无存在感,便是因为那人体弱,一年大半时日都在养病。竟严重到这地步吗?严重到他这么早就得考虑后事,严重到他觉得没必要为自己经营人心。
“啊,“沈明欢笑了笑,“暂时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