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声音,裴煜渐渐听不到了。

他一瞬不瞬,盯着电视屏幕里令人眼花缭乱的车祸现场,车祸地点和时间转换成文字横幅,在屏幕下方反复滚动。

七零八落的汽车残骸里,硝烟弥漫,似乎还有几个熟悉的豪车品牌。

而18时50分许的江平高速……

他打开手机查看地图。

江平高速是从江城机场回别墅的必经之路。而路凛洲乘坐的航班已于半小时前落地,他这时极有可能正在江平高速上。

惊慌透过颤抖的指尖四处扩散,裴煜忙不迭切换到通讯录,拨出电话。

绵长的忙音过后,无人接听的电话自动挂断。

更深更浓的恐慌如海水涨潮,如飓风大浪,在几次石沉大海的徒劳尝试后,终于将裴煜彻底吞噬湮没。

嘟、嘟、嘟的忙音如恶魔低语,久久萦绕不散。

太阳穴突突直跳,脑浆被翻搅成一团浆糊。头疼欲裂,裴煜瑟缩着蹲下来,痛苦地挤压胀疼不已的脑袋。

许久。

裴煜扶着沙发,缓缓站起身。

没过几秒,他又脱力地跌入沙发里,双手捂脸遮去所有情绪。

成千上万的记忆碎片蜂拥而至,海量阴翳压抑的情绪如小刀般凌迟着他的血肉,嗓子眼发干发紧,险些喘不上气来。

所有的喜悦、期待和惊慌,全都被沉重的记忆瞬间碾碎成了齑粉,刹那间烟消云散,空余一片死寂。

指缝间,那双浅色的眼眸骤然黯淡,不兴波澜,尖锐的眼尾带出些寡冷来。

他一定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