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吃饭不太合适,虽说正在念书的学生不太关注这些商界的风风雨雨,对于自己同学就是江尧名义上丈夫的事也未必感兴趣,但总是会有人知道他是谁。
“……瞧你这说的!”沈一簇反应过来了,佯装不高兴地捶了他一下,“有什么欠不欠的,咱们什么关系?”
他勉强笑了一下,把没拨出去一个电话的手机还给对方:“手机给你。”
“你不给江总打电话了?”
“……他应该正忙吧,我打电话也只是打扰他。”
——并且,最需要他打电话去了解情况的人现在也已经不是江尧。和沈一簇告别,慢慢朝寝室楼走的时候,他这样想。
他的脚步停下了,整个人隐在初夏稍显葱郁的树林中,不远处寝室楼下的灯光透过重重树影照进来,将他的脸分割成一块块明暗交杂的斑;手机上某个号码已经就位多时,他拨过去,那边过了会儿才接起来。
“喂,爸爸。”
他叫道。
作者有话说:
这个月应该可以完结!不然就是下月初!请小黄女士停止这种给自己宽恕期限的行为
第66章 双赢
“是小越啊。”关家二楼的书房里,关弘秋盯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饶有兴致地微笑了一下,很自然地问候,“怎么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
关越懒得和他玩这种推拉戏码,单刀直入地发问:“城东那块地的事情早就过去,今天又闹起来,是不是你做的?”
“小越,”关弘秋佯装伤心地摇头,“你以前可不会这么和我说话,传出去,别人要说我们关家教出来的孩子没教养的。”
“再说了——”
他突然话锋一转,玻璃窗上的影子面目狰狞地咧开嘴巴、露出隐藏已久的一双獠牙:“我是想要城东那块地不假,但你也说这件事早就过去,更何况关家没拿下这个项目所遭受的负面影响可不比被传不近人情的江尧要少,我为什么要旧事重提,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
关越一时被说得失语,他向来不擅长这种生意场上的勾心斗角,此时虽然隐约觉得关弘秋这话有哪里不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而关弘秋也没打算等他反驳,接着道:“我知道你对江尧有感情,担心他的处境,但这世界上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最忌讳关心则乱,像你现在这样莽撞地跑来质问我,除了给他添麻烦,实际还有什么用?”
“……我知道了,爸爸。”沉默良久,关越轻声地答。
这段父子间的对话来得突然,结束得也突然,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关弘秋都占尽上风,挂断电话后他仍端坐在桌前,桌上电脑屏幕的光随着长时间的无人操作已经显得暗淡,在彻底熄灭之前,他终于动了,屏幕随之重新亮起,出现在他眼前的,赫然就是关越刚刚提及的那条新闻。
他的脸也被映亮了——平心而论,关弘秋其实有张不算差的脸,这点从综合了父母优质外貌基因的关越身上也能很直观地被证明;但现在,这张脸上露出了与自身气质全然不符的、志得意满的笑,他又打开手机,第一则消息来自于谁也想不到的人,是袁芷兰传来的一张截图,对方又发来语音,口气十分戏谑:
“虎毒不食子,关先生,您拿儿子当垫脚石,就不怕有一天他会恨你?”
[这点我不如夫人,]他回敬道,[无论如何,我可都没想要关越身败名裂。]
那边便不回答了,也不知是不是被这话戳到痛脚,他无所谓地收起手机,在空无一人的书房里,不屑于再隐藏自己那点轻蔑;桌上充当摆设用的全家福相框在此时晃晃悠悠地倒下来,掠起一阵细小的尘埃,他抬手扶正了,盯着中间17岁关越面无表情的冷淡的脸,过了会儿,抬手把照片收进了柜子里。
没用的东西,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是栽在一个男人身上,这一刻,他甚至有些恼怒地这样想。
他早看出关越喜欢江尧,在关越惊天动地的那场出柜前。
那是他唯一的儿子,即使这么多年他忙于事业没办法有太多时间陪伴,亲缘感应也总是能神奇帮他看出对方心中所想,比如那个在关越心中比亲人还要更重要的刘知芳,又比如被关越一眼就喜欢上的江尧。
只不过可惜,他这个儿子在喜欢人这方面运气似乎一向不太好,刘知芳惨死,一门心思暗恋的江尧、看上去也从来没为这份喜欢动过心。
他又想起关越大二那年的寒假,借口摄影作业要出去取景,转眼人就到了国外,甚至连年关都是一个人在外度过;如果不是那年新年他恰巧待在家,机缘巧合下又听同行说江尧大半个月前也出了国,和关越的目的地一模一样,恐怕真要信了他这个儿子所谓拍摄作业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