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到头来,还是为了去追那个人,并且结局看上去也不如何好,悄无声息地去,灰溜溜地回来,付出那么多努力都打了水漂,什么也没得到。
他那时还以为关越会放弃江尧,毕竟从国外回来之后对方确实减少了和江尧的联系,两人的关系逐渐开始变得平淡普通,如果不出意外,早晚会在未来某一天彻底沦为陌生人;而他也确实希望事情如此发生,因为那时江氏已经隐隐有要追上关家的势头,年纪轻轻的江尧作为江氏最大的掌权人,不会是什么好相与的货色,无论关越是出于什么喜欢上江尧,都应该就此打住,他们并不是适合陪彼此度过后半生的人。
他就这么看着江尧和关越不咸不淡地又相处了几年,一切都在按照他所想的发展,然后有一天,关越告知他,江尧向自己求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明明这两个人已经没有先前那么亲密的关系,江尧也从未表露过喜欢关越的苗头,怎么会突然求婚;但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发生了,关越向他坦诚自己对江尧的喜欢,也是直到那一刻他才发现他的儿子原来是个怪胎,不但没继承他的商业头脑,还凭空自己长成了一个情种,一喜欢谁就是这么多年。
他没表露出自己的诧异和不支持,私下里又去查了江氏:不出他所料,江氏内部果然生出不小的麻烦,想要解决麻烦,迅速找个人结婚才是最优的解法。
——他就说,江尧怎么可能会突然喜欢关越,原来还是为了利益。
只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在江尧突然找上门之后迅速被现实碾得粉碎,他看着坐在自己面前从容不迫的年轻男人,面对对方开出的堪称天上掉馅饼的优厚条件,第一次问出自己想问很久的问题——没蕴含多少关心成分,只是纯粹为这段关系的发展脉络感到惊奇:“江总,您对小越,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当然喜欢他。”他记得江尧面带微笑地回答,“喜欢到如果有天关越必须得和谁结婚,那这个人一定会是我。”
这个令他不喜的年轻人彬彬有礼地对他颔首:“我知道您最近也在为关越寻找合适的结婚人选,现在就是我所说的‘一定是我’的时机;我也明白您可能还对我有诸多意见,所以刚刚我提出的条件,就是我的诚意。”
“你给关家这么多,就为了和关越结婚吗?”
“当然不止,我希望关家以后能够不再插手关越的私人生活,由我来全权负责关越的以后。”
他答应了,终于开始觉得这个事情有趣起来,那天对话的最后,他问江尧:“江总,所以这是一场交易对吗?”
“是的,”江尧思考了一瞬后回答,“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交易,希望您也能恪守交易规则,不要让第三人知情。”
这是江尧自己希望的,而他也真的信守了承诺,从没向关越提起。
——他知道这个交易被关越知情后其实大概率并不会产生江尧预想中的后果,甚至也许使这两人感情再进一步都说不准;但这种话他不会告诉江尧,就像他也不会把江尧做的一切告诉关越,他想要给这种以为有爱就能克服万难的年轻人吃个苦头,也想要看看,这样心存误会的两个人,在阴差阳错地结婚之后,到底能走出多远的一段路。
他猜不会很远。
然后就是城东开发区项目,最后关头,他与江尧竞争,以为对方这么在意关越,让渡的资源又已经有这么多,总该这次也让着他,更何况他是真不看好江氏的规划——他骨子里一向是有些看不起这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的,即使面对的是江尧也一样。
结果狠狠打了他的脸,项目被江氏拿下,关越不肯帮他耳边吹风,他打了惨淡的一仗,业内对他的决策准确度和前瞻性都开始产生动摇,他就此恨上不留情面的江尧,连带着也愈发地讨厌对方这段超出他预料的婚姻,恰巧此时袁芷兰找上他,想要和他合作、拿回在江氏的实权,他考虑了一整晚,第二天发去肯定的答复:[合作愉快。]
他同袁芷兰说好要发布的内容,在今夜这个时间节点上为江尧送去第二记重锤:一个被爆出既不在意本家、也不在意配偶的人,当然很难再赢得公众的信任,无论江尧有什么方法扭转现状,损毁的口碑都很难再被挽回,他所代表的江氏也必然会蒙受损失。
届时,江氏需要人来主持大局,就像当年倾颓时需要江尧挺身而出一样,袁芷兰将会成为最好的人选。
今夜还很漫长。
他看了眼静悄悄的手机,除了心急的关越之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再打电话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