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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过这么多事,迟意早已麻木。

在踏进杜家房门那一瞬间,他便清楚地明白了,这世上早已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他早已孑然一身。

“杜婶不喜欢我,她一直认为杜叔心里头还有我妈。当时周围的人都在传,说我是杜叔和我妈的私生子,再加上她自己不能生育,所以一直没给我个好脸色。”

“流言实在太多了,上了高中之后,杜叔为了不影响我,就搬回了镇子。”

这只是明面的说辞,迟意知道,杜叔是扛不住了。

妻子日复一日的冷眼终于让他妥协。

“自那之后,我和他们俩见面的机会也少了。我借着杜叔的户口,还有之前演戏赚的钱,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边打工边读书,好歹是上了大学。”

“满十八岁之后,我就将户口迁了出来,正式和杜叔划清关系。后来天娱联系上我,我便将志愿改到了上戏。再后来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左不过就是上大学,然后复出,再认识你,然后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山脚到梁梦的墓碑,有整整一百零九阶台阶,迟意数过很多遍。

到第一百零一阶的时候,他说:“这就是你想听的,我讲完了。”

迟意立在台阶上,祝渂落后他一步。

“我早就接受了自己会孤独终老的事实,先前之所以不敢答应你,说白了就是怕。”迟意声音冷静,一字一句说得确切:“祝渂,我说过,我就是个胆小鬼。”

他怕。

怕真心被践踏。

怕再次被抛弃。

这些事在他心里压了很久很久,如今随着他的心扉一同敞开,无异于将已结痂的旧疤再次掀开,露出血淋淋的伤口,疼痛会使他永远清醒。

“迟意。”

祝渂开口叫他,心口胀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