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不来?是四神足踟蹰不敢下楼,还是怕人以为你攀高接贵,毁了自家清流的名声?”沈穆的声音一路冷下去,恍惚让人以为这初夏的夜,竟倒起了春寒,“冬病夏治,与其在此地肝肠寸断,裴谏垣不如服一剂温胆汤,养一养自己的鼠胆。”
裴长思闻言勃然大怒,然而他是持重的读书人,再怒都不会显露,只听有急速的脚步之声,显是他拂袖而去了。
李仙芽在墙内听着,心里没来由的痛快起来。
她把裴长思视为臣子,自不会把他那日面对卦仙儿的怯懦放在心上,也没去细想他拒绝同自己做戏的缘由,此时听沈穆对他说出的刻薄之言,竟觉出几分道理来。
不喜欢才会无视,哪怕他怯懦、思前顾后,这都同自己无关,自然不会细想。
可沈穆呢,自己在意他的一举一动,转身回去了,还要折返回来在墙下窃听。
裴长思说他帘窥壁听,该是错认了吧?他是皇帝舅舅的亲信心腹,宫闱里的一切,都该是他的职责,也许是巡行至此地,恰好瞧见自己与裴卿交谈,躲避不能才在树影里静候罢了。
所以他实际在躲着自己?
李仙芽想到这里,就有些失望,听着围墙外的世界安静如井,心绪低落下来,视线移开菱形花窗,背靠着青墙,静静地待了一会儿。
仰头去看夜空,云海尘清,明日天晴。
天晴也无趣:看水、看烟、看九州池上的景,若是走到至西的墙下,听一听宫墙外的鼎沸人声,倒有些意思,可没可心的人陪着,也许不多会儿就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