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不过是为天子驾副车的都尉,而卿却不一样。卿卿我我、怜我怜卿,公主一口一个裴卿的唤他,到底哪一个更亲切?”
李仙芽目瞪口呆,不免疑惑地挠了挠鬓边。
“驸马是帝婿,是我的夫婿,怎能拿古义来释?我舅舅成日里唤这个爱卿,那个爱卿,莫不是也要同他的臣子亲亲我我,你怜我怜?”
“公主何时把臣看作夫婿?”他幽幽一句,眼睛却不看公主,是垂着眼睫,盯着脚下,也不知是望灯还是望土,“谁做驸马都可以,这话公主不止说过一次。”
公主隐隐约约知道了什么,心腔里那颗跳动的活物开始上下弹动起来,像是被颠来倒去的蹴踘。
“你还不是总把圣意、职守挂嘴上?执法如山,持身正大,总是摆出一副人神好清,人心好静的冷脸。”她暗暗思索,反问道,“看起来也不像装的。”
身侧这个人终于抬起了她,把视线聚焦在她的眼睛上,略向下俯视的角度,让他的眼睫微微垂下,手里灯色映上去,密密的一片扇影,遮住了他眼睛里的情绪。
“持身虽正大,仍会心生邪念。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他的语声低而清穆,像是耳语,蛊惑着公主的心神,“臣之邪念、欲念、心动,皆因公主。”
他本就有一道比清泉、比林音的好嗓音,此刻澹静的几句话缓缓出口,霎时就击中了公主的心,脑中也随之轰的一声嗡嗡作响,再也听不清他后来在说什么。
他好看的嘴还在说话,公主下意识扶住了他的手臂,稳住了心神之后,方才听清他后来的话,“……公主回宫以后,派人取回了爱用之物,后院的盆景、卧房里的薰笼,床上的云丝枕、绣着金桂的小团扇,还有臣的狗,却独独忘记了臣。嗯,臣不来拜见公主,公主就绝不传召,认输的总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