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谓“大红遍地金缎子”也是她看着签牌才认识的,那料子亮闪闪的,摸起来滑不丢手,闪着稀碎的金芒,她心里印象很深。
张红玉正坐在凳子上看账册,闻言转过身,接过晴秋递来的布包袱,打开里头果然卷着两卷紫貂皮子,蹙眉看了两眼,便放到一旁。
她见晴秋鼻尖冒汗,气喘吁吁,也未多说什么,只是把手边看得一摞账册推过来,道:“你查查上年做冬衣时,从老太太起,各房老爷太太,哥儿姐儿的皮料、绸缎、丝绵等各项用度是多少……认得全嚒”
晴秋深吸一口气,翻着账册,一目十行看过,竟有一大半不认识的字!
头嗡地大了,脸上窘得通红。
张红玉看得分明,因说道:“这和下人房那点儿三瓜俩枣可不一样,不过没大碍,这里统共只有咱们俩,我也不笑你。碰见不认识的字你张嘴问我,我教你两遍,再记不住就自己想办法,行嚒”
“行!”晴秋重重点头。
张红玉倒是被她这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弄笑了,从抽匣里拿出一把算盘,轻快地拨了拨,道:“开始罢,仔细着些。”
晴秋找到上年今时做冬衣的档案,这一看,也不免咋舌。
府上各人做衣裳,身份不一样自然讲究不一样。就拿往年做冬衣来说,下人房的仆妇小厮们至多做两身供洗换的窄袖圆领长棉袍,再往上那些二等一等的丫鬟,不过各人多一件棉褙子,一顶毡帽而已。
主子们则不同了,光是做卧兔、暖耳、围脖、手套、兜罗袜等这种细巧玩意,就不知用了多少丝绵皮料,更不消说还有大件的皮袄、斗篷、氅衣,哪一件不是价若数十贯。
晴秋一条一条念出,遇上不识的字,便请教张红玉;张红玉则用纸笔在一页新纸上写画,不时拨个算盘珠儿,盘问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