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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了,所谓亲亲相隐,父为子隐,子为父隐,他是你二伯,你没有为他相隐,心里自然不安,这是世情人性,不怨你无法释怀。”[注1]

姨娘一语道破鸿哥儿心中芥蒂,令他恍然,不免又有些怅惘。

“不过话说回来,世情人性有多复杂,就是我,都不敢说自己参透了啊。”张姨娘笑笑,说道。

鸿哥儿倒不像别的公子哥儿,对于父母,尤其是他姨娘的训导,是很能听进耳朵里的,因此放慢步子,一面听一面颔首。

只听张姨娘继续道:“你二伯呢,他这个人咱们都熟悉的,因是兄长,我不好评说他,可他长你父亲这么多岁,却仍然不是家主,他,还有二房,难道没有怨嚒就是有,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话说回来了,再怎么有怨言也是家事,不是他违宪触律的籍口,所以他今儿这一遭也不算太冤。”

“从前,你爹爹三岁上时,你爷爷他就过世了,那时家里老太太当顶梁柱,你的大伯那会子正往南边做生意——没两年他被打断了腿,不过这是后话了,当时外头靠你祖母,家里就全靠你二伯维持。他的大半活计就是关照你爹爹,砍柴给他烧炕,给他做饭洗衣裳,甚至你爹爹叫外头的孩子打了,都是你二伯替他出头仗腰子。等到你爹爹稍大时,你二伯也出去做生意,不过却赔的底掉儿,还不及你爹爹七岁时突发奇想卖黄历赚的钱多——后来的事你也就知道了,渐渐的你二伯就失了志气,甘愿给你父亲打下手了。”

这是家里的旧事,虽没有长辈从头到尾提过,但鸿哥儿从小到大一耳朵两耳朵的都听过,如今听姨娘说来,更添唏嘘。

“鸿哥儿,你也要学着稳重些,今天你本没有做错什么事,若说有,那也只有一个。”

张姨娘看了儿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