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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骥春去了一趟连州商会, 果然拿到了仓司下发的严令禁止囤积粮草的告示,又托人探得内情,原来这一回连州府誓死要将塌它人打回莎梭河以北,可都仓却颗粒未有, 为了打赢这场仗, 便以每斗粟米一百二十文的价格广向民间缴募——刘骥春听了, 自然欣然挂了号, 自言家里粮库尚还有存粮一万石, 可以如价卖给连州仓司。[注1]

他急匆匆回到家里, 等他爹刘丰年回来时,忙不迭将此内情一一禀明, 刘丰年也托仓司里交情要好的公事打探, 所言俱是真的,便道:“家里这一万石是少了些, 何不去外州采买”[注2]

“可是这上头命令禁止囤积居奇……”刘骥春犹豫道。

“这不过是官面儿文章,以防上头问起来, 没个应对的,连州城眼下是缺粮食,但粮商们手中却真的没粮嚒不说咱们家, 就是咱们底下那些粮铺掌柜, 恐怕家里粮窖都堆得满仓满谷,官府不让囤粮, 这些大小粮商们如何肯开库放粮你若真听这话,别人吃肉, 你喝汤都赶不上热乎的!”

刘骥春豁然开朗, 笑道:“那孩儿便支一万贯本钱,打点一下谭公事, 换些粮食引子,再去外州买粮。”[注3]

刘丰年心里也盘算了起来,目下连州城粟米卖价是一百钱一斗,外州如邺州却仍是八十一斗的进价,这一万贯钱其中花两千买交引,余下再买一万石粟米,加上车马驿费,也尽够了,便应允了他。

……

连州仓司的告示一出,不止刘家,满城大大小小的粮商都风闻而动,托关系走人情,都纷纷买起交引,前往外州买粮,连带着外州粮价都每斗粟米涨了几钱。

“自家是个货郎儿,来到这村巷里,我摇动不郎鼓儿,看有是么人来……”[注4]

货郎担的歌声在宁静的乡下总是那么惹人欢喜,小孩子们呼啦一下都围了上去,晴秋也循声出了门,十字巷口,挑货郎身边已经簇拥了大群孩子和娇娘媳妇,有要买糖吃的,有要买梳篦针线的,也有不买东西,纯看那货郎周身挂着的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的。

晴秋因回来时包袱细软全都落在刘家,家常还穿她娘的旧袄,便狠花了一笔钱,在货郎担这里扯了两尺布,又买了一斤丝绵,一件毛头巾,两双毛袜子,给小石头也买了一只不郎鼓儿,花了几乎近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