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货郎担知道遇上了富贵主顾,忙不迭要整个货郎担子都翻拣给晴秋看,晴秋却捂紧荷包,摆了摆手。忽然想到什么,说道:“先生这担里大约挑了满世界的花花玩意儿,只是并没有我最想要的。”
“小姐要什么,但说无妨,我们货郎担最不值钱的就是腿脚,总是我这里没有,我也替小姐寻来。”
“倒不用那么费事,我要的只是苜蓿干草罢了,你若能寻见,三五日便来上一遭,自然少不了你的赚头。”
“我还当是什么稀奇玩意儿,不过是苜蓿草,这却不难,马市和粮行到处都有卖的,只是价钱……”
“价钱怎样”晴秋回想起在穆府代管家那些年,马夫们支取的钱数,防着这挑货郎耍诈,不妨却听他道:“做不得准,今日或者一斤三文,明儿也许就五文,实在是没个准头,就怕小姐不愿意。”
晴秋稀奇:“怎会如此便是粮食,也没有像这样一天涨似一天的!”
“就是粮食涨价闹得,”挑货郎无奈道:“如今你们村坊里住着不知道,外头粮价已经涨破了天,一斗粟米都要一百二十文钱,连带着人吃马嚼各色物什都涨了价,只是可怜老百姓,为了饱肚,不知多少人家又要卖儿鬻女了呢!”
这话叫晴秋心里无端一紧,又想起什么,忙问道:“您老一惯买东贩西,走南闯北,可知这回粮食涨价有穆家——就是城西余庆商行穆家插手嚒”
“这……小老儿倒没听过。”
“那连州官府怎么不开都仓,平籴粮价”
那挑货郎惊讶地看了看晴秋,这个穿着一身旧袄的女子,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寻常男人,都未必有她门清!
挑货郎不禁高看她一眼,拍着大腿愤慨道:“这就是官府起的头呀,小姐您不知道,那些大小粮商都拿着提举常平司公事派发的粮食引子,往各种买粮呢,他们是要活活饿死我们连州百姓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