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廷笑,危怀风看着烛光里肤色似玉的危廷,鼻孔里哼一声,怏怏不乐地走了。
那天以后,危怀风不再拖欠功课,每日午休起来,会先完成夫子布置的功课,再去映雪阁外撒欢。
危家很大,处处是有待开掘的秘密基地,可以极大地满足一个男孩的探险心。危怀风从后宅玩到前院,不到八岁,便已熟悉家里的每一处旮旯。
譬如,颂园外的假山底下住着一大窝蚂蚁,下雨前,它们会成群结队地列成一长排,埋头搬运它们的家当;东南角那个废置的跨院里,人影鲜至,屋檐底下筑着好几个鸟巢,廊前的荒草丛里,还常常躺着一只晒太阳的狸花猫;危怀风在后院的大槐树底下凿了个狗洞,为了方便偷溜出去玩耍,有一次爬回家时,迎头撞上一只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自家里的野狗,被追着在墙外绕着整座危府跑了三大圈,回家后,又被危廷罚抄家训抄了三百遍……
待把每一处“荒野”都开拓完后,八岁的危怀风终于在这座偌大的宅邸里觉出孤独来,有一天,他鼓起勇气向危夫人说道:“阿娘,你能给我生一个弟弟吗?”
“你要弟弟做什么?”危夫人正在花厅里浇花。
“玩啊。”
“妹妹不行?”
“你生的妹妹是黑的,不好看。”
“?”危夫人放下花洒,看过来,“你皮痒?”
危怀风抿唇道:“那,黑的也可以,你生一个吧。”
危夫人冷笑一声,转回头,不再说话。
危怀风走过来,挨着花厅的柱子,看见午后的阳光瀑布一样照射在危夫人和她身前的花丛上,水从花洒里喷溅出来,幻化成一小道彩色霓虹,铺在危夫人周身,她动,霓虹也跟着动。